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沈默了良久良久。
最终只是轻轻苦笑了一下,我转身走进屋内,从柜子里拿出那把一直好好珍藏着的,裂天剑。
玄黑剑鞘,银白剑穗。神秘而古老的花纹绽放在剑柄上。
裂天剑,曾经极乐宫始祖师裂天手中所向披靡的神兵利器。只是这样静静地握着它,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气势。
我没有拔出剑来,只是走出房间,把剑递给了白藤夜。
“你把这把剑拿给地煞,跟他说──三月後,夙墨必定赶到封禅台上恭候。这把裂天剑,还有很多我欠他的东西,我早就该还给他……希望如今不算太晚。”我轻轻笑了笑:“你大可放心,他不会伤你。”
白藤夜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摇头不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转身一步步地走回了房间。
……
武功天下无敌又如何,我始终,参不破命数。
生命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而是纷至沓来的轮回。
那个叫做萧印月的男人,眉尾火凤傲然指天,他有着这世上最妩媚妖娆的面容和深不可测的心思。我从他手中夺来天下,如今我把裂天还给他。生命本身,或许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痕迹可寻觅。
我不知道他怎麽活下来,也不想去关心。
这辈子,欠他良多良多。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好像一场激战,可是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到他妖冶中溢着温柔的眼神,如果我不选择跟他站在对立的地方,他不会选择静静死去。
如今,他回来了。虽然别人都说他恐怖得像是怨灵一般。
可是我知道,他无论是生是死,都是那个强大得像是妖怪却也会温柔得成全我的心意的萧印月。
我的乾坤,是在他手中开始的。
没想到在这麽多年,千帆过尽後,他还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中只有感激。
至尊极乐练成的那刹那。其实我明白了很多,这个世上──唯爱无敌。
我的无敌因为你的逝去,因为你的放弃,因为你的爱。
印月,我很想你,很想见你。
——完——
番外:耀卿番外
──不算番外的番外,所以还是当正文看吧。关连到我们右护法的死活。
我坐在洞穴里,身下的地粘腻潮湿。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拉了拉手臂上的铁链,很是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昏暗的空间。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没有凤凰磐涅的勇气,所以我无法重生。
我知道那个臭小子像狐狸一样狡猾奸诈像狼一样冷酷狠毒,但我有时会觉得他更像凤凰。果断,决绝,他投身於烈火,不是为了毁灭而是重生。我注视着他,仿佛会看到遥远的一天,他浴火直上,最终!翔在苍穹。
对这种人,我耀卿的做法一向是坚决地打压,再打压。
看着就讨厌,不顺眼,欠揍。
妈的。
眼睛为什麽忽然有些酸呢?他也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很快就要面对死亡,怎麽死的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死,而且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死掉,肯定没有人会为我伤心,萧印月那个王八蛋更不会。
我又扯了扯铁链,自嘲地笑了一下。算了吧,逃不出去的,你又没有勇气也一根根地捏断自己的掌骨。
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有三件。
一,八年前爱上萧印月。
二,五年前遇到情敌一号凌飞。
三,今年遇到更有力的情敌二号夙墨。
後两件皆因第一件。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我这辈子的霉运都是因为遇到了萧印月。这个死浑蛋,要是真的还有机会活下去,我怎麽也得去掐死他。
跟萧印月在一起八年,我始终是第二顺位。有凌飞,我退後。有夙莫,我再次退後。而且我可以预见到,以後肯定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我放不下萧印月,而他绝对和我相反。我也不是觉得悲哀後悔什麽的,就是觉得没劲。
他喜欢那种跟他一样捉摸不定狡黠聪慧的狐狸样男人,而我充其量是只会竖毛的大笨狗,逗着逗着,也就腻了。
相对於凌飞,我对夙墨的敌意更强烈一些。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觉得这狐狸精不是一般的狐狸精,後来我这天赐的直觉果然应验了,但我一直没对他下狠手,也说不上为什麽。可能是觉得一只死狐狸却长了双小松鼠似的无害眼睛挺稀奇的吧。
夙墨的眼型是那种很媚气的桃花眼,可是瞳仁异常的黑。一般人的瞳仁其实都只是深灰色或褐色,可他是真正的黑色,黑得纯正,深不见底。偶尔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那麽湿润温顺。
我微微闭起眼睛,想起刚刚的情景。
他把右掌覆盖在左掌上,一点点地使力,脸藏在阴影里咬紧嘴唇,然後我听到骨头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身上瞬间覆满了冷汗。
我当然知道,那该是多麽锥心刺骨的痛楚,可是他连最细小的呻吟都没有一声。我觉得嗓子发干,我希望他有一点正常的反应,比如大哭流泪,比如痛得喊叫,我害怕这种只有压抑的呼吸和骨头碎裂声的氛围。
血一滴滴地从他嘴唇上淌了下来,额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我杀人无数,刀上曾染满鲜血,但是从未有一刻感觉是如此的眩晕。大片大片地淌血会让人感到痛快,这样缓慢的一滴滴,一丝丝,却让人窒息。
一个晃眼,忽然看清了他的表情。
不是痛到极致的扭曲,也不是恨极绝望的睁大眼睛。他微皱着眉头,神色似乎有些委屈无助,又更像是司空见惯的淡漠。他那麽会求饶撒娇,但又是那麽的冷静强硬,对自己,甚至连一丝怜悯都不愿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