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我觉得这茶不如上次的味道好。”
午後的阳光从竹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一缕一缕地,在身上缓缓游移。
“好歹也是白盟主千里迢迢送来的,你倒挑剔得很。”银发的男人闲适地倚在藤椅上,纤细光亮的发丝在阳光下,那麽的耀眼刺目,墨玉色的瞳仁也显得充满了柔和的淡茶色泽。整个人都高雅清丽得像是神柢一般。
我嘿嘿笑了笑,很是厚颜地蹭了过去。
“怎麽?”修长俊秀的眉宇微微挑起,他唇角微翘,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你觉不觉得……咳咳……”我抓耳挠腮,在藤椅上辗转反侧,又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下去,这才鼓起勇气,睁大眼睛讨好地看着凛熙:“我们,我们下一次……其实可以换换上下的?”
“噢?”有些刻意拖长的声音显得很是玩味。
我越发痛恨我居然没有长一条尾巴来摇一摇。
“我也觉得你应该在下。”蚕丝雪被中拱出了一个人,琉璃般剔透明艳的狐狸眼,眉间一朵墨色灵花,笑意莹然地看着我,美得动人心魄。
“哇靠,重狗儿小朋友,昨天是谁被我弄得腰酸腿软,最後只能撒着娇求我抱他去洗澡的啊?”我色迷迷地眯起眼睛,扑上了床就是一顿乱亲,重楼在被子里笑了起来,伸出胳膊抱住我的脖子,小狗似的凑过来认真地亲了一下我的嘴唇。
“哇啊啊啊,我抓奸在床了!”一声乌鸦般惹人厌恶地声音从窗外响起。
我想也不想,随手抓起床头的桃木梳就扔了出去。
窗外的少年灵敏地用嘴叼住木梳,随後一脸漫不经心地把木梳拿在手中把玩着,轻快地从窗外跳进了房间里。
“大师傅,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一身湖蓝色劲装,少年的身形挺拔修长如青竹,皮肤白皙细腻得出奇,一双熠熠生辉的漆黑凤眼格外飞扬迷人,左眉尾上一道狭长的疤痕,却给他俊秀纤细的面容上平添了一丝嚣张的邪肆。
“小兔崽子,今天让你站在瀑布里两个时辰不掉下来,你做到了没?”我板起脸,冷冷地说。
“当然做到了,这麽简单的事情我夙小鸟怎麽能做不──”
“行了,那就去蹲马步。”我毫不客气地截断了满脸狂傲正准备吹嘘一下自己的男孩子。
“大师傅──”白皙俊秀的脸蛋顿时垮了下来,义正言辞地跟我辩论着:“你知不知道蹲马步的姿势很像拉屎啊?真正的高手都是不屑於做这个的!”
“快去。”我丝毫不为所动。
“好啦好啦,我就是来说一声,那个白盟主又来了。”他嘟囔着,很不满地斜了我一眼。
我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往外走去。
……
“夙墨宫主。”白藤夜腰配长剑,表情很是恭敬地走了过来。
“你这个月都来第三次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我不耐烦地开口。前两次就看他神色疲惫不堪,但是因为我早已经懒得关心江湖上的那点事,所以也就没有开口问。可是他这样老是来打扰我的隐居生活实在让我很烦躁。
“藤夜知道夙墨宫主已经退出武林,本是不想来打搅您的,但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不得不……”
“说重点。”我简洁地吐出三个字。
“江湖彻底乱了套了。”白藤夜神色严峻地说:“不知道您有没有耳闻,这些日子,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恶魔,他习惯黑纱蒙面,自称地煞,勾结了一群邪魔外道之徒盘踞在中原,势力简直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白道中人各个人心惶惶心惊胆战。三天前英雄榜排名前十之一的中州大侠去挑战地煞,也被三招之间残忍击杀。”
“嗯。”我依旧表情平淡,静静地听着。
“夙墨宫主,说白了,这个地煞已经近乎於无敌,武林中目前无人是他对手。很多人都说,他的武功,不是强大,而是恐怖──只有恐怖能形容那种感觉,仿佛来自炼狱般的杀气和怨气,如果不是我不信牛鬼蛇神之说,还真要以为他是什麽冤魂厉鬼。老实说,江湖上,很多人都认为──即使是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再加上这段时间,您一直没有什麽的动静……”
“於是就有人骂我懦夫,缩头乌龟什麽的对吧?”我笑了笑。
“藤夜知道您在翠竹山修身养性,早已不问世事──本来想再独自撑一段时间,但是地煞,地煞昨天三更的时候,潜进藤夜的房间,留下了一行字……说,说是要跟你决战於中原盟主封禅台上。”说到这里,本来一直神色沈稳的男人表情忽然扭曲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到了极点的事情。
“怎麽了?你看起来……”我微微蹙眉看着他。
白藤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一把扯开衣襟。
劲瘦的胸膛上,竟然赫然是几个用血写成的龙飞凤舞的大字──叫夙墨滚到封禅台来见我。萧。
我看着那个邪气霸道的萧字,表情终於也不由有些变化了,低声说:“他在你身上写好字,你都不知道?”
“是的,但是他写好了之後──没有立刻走掉。”白藤夜似乎又想到了当时的场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他简直像影子一样贴在墙上,就那麽冷冷地看着我……好像在威胁我一样,之後就越窗而走了。我根本都没法鼓起勇气跟他动手,太可怕了,那种煞气……”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我问道。
“他没有戴黑纱,但是,但是他当时站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不过,我注意到,他眉尾处,有一只很漂亮的火凤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