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拉锯似的磨了半个时辰,奈何,周老板寸步不让。最后,赵仁都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同意了他的价格。
这么大的交易当然要经官。
虽然是过年,好在镇公所衙门有人值守,不误事。
几人来到公所衙门,正月来办事的人少,吏员正闲得无聊,当即就写了买卖文书,收走旧房契,办了新房契。
这时候的房契都是手写的,写完盖个公章就完事,不需要多少个工作日再来取,十分方便。
交了手工费,周老板手拿房契,几人又回到了房子里,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完成剩下的交易。
张鸣曦掏出钱袋,拿出刚刚凑齐的银子,给了周老板。
周老板清点无误后,收了银子,把房子铺子的新房契,连带钥匙一起递给张鸣曦。
那一大套房子和铺子不过几个钟头就改姓张了。
周老板家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少量的生活必需品。
他迅速收拾了一下,床上的铺盖,吃饭喝茶的碗筷,泥炉瓦罐,菜刀菜板,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床啊,高柜啊,都给了张鸣曦,雇了一辆马车,头都不回的走了。
白竹晕晕乎乎的,做梦似的,脚下发飘地在院子里东转西转,东摸西摸,傻乎乎地问张鸣曦:“你真的买下来了?这真的是我家的了?”
他以为今天就是来看见的,谁知道张鸣曦随身带着银子,竟然就买了呢?
张鸣曦笑嘻嘻地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当然特意避开了孕痣,好容易才养红了,可不能弹坏了!),笑道:“疼不疼?是不是做梦?”
白竹被弹疼了,伸手捂着额头,傻傻地道:“疼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晕着的!”
见他傻得可爱,赵仁和红柳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仁是姐夫,不好开玩笑,红柳却不管那么多,过来拉着白竹的胳膊一阵摇晃,大声笑道:“小竹,别晕了!偷着乐吧!房子铺子都是你的!”
白竹在张鸣曦面前晕晕乎乎,见了红柳终于清醒了一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姐,真跟做梦似的。鸣曦做事忒胆大,幸亏有你和姐夫把关,不然天天不是在借钱就是在想着借钱,我心慌得很。”
红柳心情大好,笑道:“不用心慌,鸣曦做事有分寸。何况,你们不是乱花钱,是在置产业,是在为子孙积福。你们福气好,花这点钱就买到这么好的房子。这房子我也很喜欢,比我家的大多了。”
赵仁故意叹了口气,对着张鸣曦诉苦道:“你姐嫌我没本事置办大房子呢!”
红柳瞪了他一眼,骂道:“我是那个意思吗?我家人少,现在的房子还住不完呢,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嘛?天天要收拾,要打扫,还不得累死我啊!”
白竹心里高兴,听见什么都想笑,一下子就像听见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嘿嘿笑道:“姐就是会说话。明天带娘和宴宴来看看。我敢保证,娘肯定吓一跳,宴宴肯定喜欢得哇哇叫。”
红柳想象着宴宴欢喜得跳脚的样子,不由得笑弯了眼。
看过房子,几人又去了铺子,张鸣曦指指点点的,把自己的想法跟赵仁说了。
赵仁点头笑道:“做坐商我不如你。你脑子好,主意多,我看包席的主意不错。”
他伸手拍了一下中间的院墙,笑道:“立维在前面卖肉,活着的鸡兔可以养在后面房子的牲口棚里,这个院子他用不着。你把围墙拆了,和你那边合并成一个大院子,靠着里面围墙再盖几间包席,能多坐几桌客人。”
张鸣曦眼睛一亮,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还没想那么多呢!”
俩人说着话,都说了许多想法,一时兴趣盎然,都舍不得走了。
红柳牵着两个孩子,转了一下午,有点累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倦怠。
赵仁眼风扫到,忙道:“鸣曦,今天事情办得十分圆满,你快回去告诉娘,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我们回去了,明天有时间再过来。”
预定
张鸣曦连声应好,送他们出去。
赵仁抱着小宝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侧头叮嘱道:“你去买几把锁,把大门和铺子前后门的锁换一下。”
这个年代都是用挂锁,换锁是很简单的事,多花几文钱买新锁而已。
张鸣曦笑道:“我正有此意,反正不白花钱,换下来的锁可以锁里面的房间。”
赵仁见他事事考虑周全,放心地点头,不再多说。
张鸣曦一下子借了这么多钱,心里不安,陪着赵仁走了几步,没忍住,小声问道:“姐夫,过完正月,还打算出门贩货吗?”
赵仁回头望了一眼红柳,摇头道:“暂时没这个打算。忘了告诉你,去年冬月,我和朋友合伙弄了一个酿酒作坊。房子已经建好了,酿酒师傅也请了,还在调试酿酒配方。只要能成功地酿出高度酒,就能大量生产。我不出门了,像你一样,在家守着媳妇,让你姐享享福。”
这个年代各种技术都很差劲,酿不出高度酒,平时喝的酒不到二十度,味道跟白水差不多,若是真的能酿出高度酒,不愁不赚钱。
张鸣曦十分意外:姐夫嘴巴好紧实,都办作坊了,一点口风不漏,自己还蒙在鼓里,半点不知,还跑去借钱!
他既高兴又不好意思,摸着鼻子笑道:“姐夫,恭喜恭喜!你看,我一点都不知道,没有帮到你,还问你借钱……”
赵仁伸手搭在他肩上,亲热地搂了一下,笑道:“别多想。我们作坊规模不大,前期投入不多,我没有压力,所以没有麻烦你。等酿出高度酒,就要大量收购粮食,扩大生产,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找你帮忙。还有啊,借你的钱是我留给你姐的家用,她一时半会儿用不到那么多,别急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