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喝茶聊天,孩子们你追我赶,连蛋黄也不甘示弱,跟在孩子们后面,撒起欢地跑,场面堪比过年。
宴宴换了一套新做的淡蓝色细布衣服,辫子梳得整整齐齐,扎上了新头巾,脸蛋又白又嫩沁出薄红,整个人像一枝刚出水的翠荷,鲜艳欲滴。
白竹也是打扮一新,头发梳得光洁,沉甸甸的发髻子上罕见地簪上了新银簪子。
今天人多,中午要准备两桌饭菜,宴宴是主角,白竹不让他做事,只让他坐在灶口烧火,自己主厨,红柳帮忙打下手。
灶屋里几个泥炉上炖着菜,白竹和红柳忙得热火朝天,三婶带着李立维父子来了。
李立维父子穿戴一新,喜气洋洋地双手提满礼物。
胡秋月和张鸣曦在堂屋招呼客人坐下喝茶,院子里的男人们进来陪客,互相寒暄打招呼,堂屋里热闹得很。
宴宴听见外面热闹的说话声,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望向白竹。
白竹脸上带笑,拉着他的手捏了捏,带着他来到堂屋和李大贵打招呼。
李立维看见宴宴,眼睛一亮,先喊了一声小哥,再喊了一声宴宴。
宴宴撩起眼皮迅速望了李立维一眼,俏脸通红,小声嗯了一声,又抬头和李大贵打招呼。
这就是过了明路,见了家长了。以后他和李立维是未婚夫夫,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话来往。
李大贵笑眯眯地答应一声,疼爱地望了宴宴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着银锭子,双手捧着,客客气气地送到胡秋月面前,陪笑道:“大姨,我们小门小户,家底又薄,承蒙你不弃,肯把宴宴给立维,实在感激不尽。这是我家的聘礼,不要嫌少。”
这是旧俗,当着众人给聘礼,客气吹捧宴宴,表示对儿夫郎的满意和重视。
胡秋月客气了几句,笑道:“我宴宴被他两个哥宠坏了,不懂事。以后有哪里做的不好,姨父只管教他。”
李大贵笑道:“以后我多了一个小儿子,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说他。”
这话说得漂亮,是当着众人做出的保证,胡秋月非常满意。
胡秋月接过红封,用手一掂,哎呦,分量不轻啊!
她从红纸缝隙里瞄了一眼,大吃一惊,竟然是十两银子的红封!
要知道,乡下人生活贫困,一般哥儿的聘礼是二两,姑娘的聘礼是三两,实在是极漂亮极好的姑娘,夫家才有可能给到五两银子。
宴宴一个哥儿,李家竟然一下子给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对宴宴的重视可见一斑森·晚·。
胡秋月心里感动,虽然觉得太多,但也不能退回,只得客气地道:“姨父,你太客气了。我宴宴何德何能,值得你们对他这样好?”
李大贵做事漂亮,极会说话,对着众人作了一圈揖,笑道:“大姨,二叔,三叔三婶,姐夫红柳,鸣曦小竹,承蒙你们看得起,同意和我家结亲。宴宴是个好孩子,条件所限,再多的东西都配不上他,我们是略表心意。”
他毫不吝啬地给宴宴最高的评价,宴宴固然高兴地羞红了脸,一家人哪个不高兴?
除了二叔。
宴宴一个小哥儿的定亲宴办得如此隆重,李家竟然给十两银子的聘礼!
他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只因为没有娘教,行差踏错,没有定亲,没有聘礼,无名无分地去到陈家,过得还不如一个粗使丫头。
今天是宴宴的好日子,他纵然心酸得要死,也不能煞风景,只能压下心酸,跟着众人一起说笑。
李大贵坐下喝了一口茶,冲李立维使了个眼色。
李立维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掏出捂了多少天的手镯,温言道:“宴宴,这是我送给你的定亲礼物。”
传说中的手镯终于现身,二叔瞪大了眼睛。
气死我了
张鸣曦瞄了白竹一眼,白竹含笑望着宴宴,神色自若。
张鸣曦扫了一下屋里众人,看见二叔瞪得溜圆的眼睛,有点想笑,咳嗽一声,别过了头。
宴宴粉脸通红,躲在白竹身边,死死攥着白竹的衣摆,羞得不敢抬头,既不说不要,也不伸手去接。
白竹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道:“接着吧!”
宴宴忸怩了一下,撩起眼皮迅速望了李立维一眼,脸更红了,不但不接,反倒后退一步,躲在白竹身后。
白竹手一动,刚想替宴宴接了,忽觉不妥,抬头看了一眼张鸣曦。
张鸣曦微微摇头,白竹忙缩回了手。
李立维伸出的手缩不回去,场上一时僵住了。
乡下定亲,只是送聘礼,没有送首饰的先例。
李立维实在太喜欢宴宴,想当着众人给他长脸,所以才当众拿出手镯。
宴宴害羞不接,李立维就有点下不来台,毕竟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当着那么多人呢。
三婶爽朗一笑,走上前来,接过手镯,拉起宴宴的左手,直接套在他手腕上,端详一下,笑道:“多漂亮,好马就得配好鞍呢。”
她转头冲李立维眨眨眼,再对李大贵笑道:“姨父别怪,我宴宴教得好,不是轻狂无礼的人,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李大贵夸道:“都是大姨家教好。小哥儿就该这样,我立维有福啊!”
众人互相恭维,说着客气话,至此送聘礼环节完成。
众人坐在堂屋喝茶聊天,白竹拉着宴宴进了灶屋。
昨天张鸣曦去镇上买了些菜,白竹诚心给宴宴长脸,使出浑身解数,一顿煎炸炖煮下来,做了两桌丰盛的饭菜。
这时大鱼大肉,精致小菜摆满了桌,比白竹成亲时丰盛太多,比过年都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