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见,白竹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愁苦不见了,脸是带着淡淡的温润的微笑,不管做什么,不再是缩手缩脚的,而是从容不迫的。
他喝了一口水,小声对白竹道:“二哥,你变了好多!”
白竹微微一笑,故意逗他:“哪里变了?”
“长高了,嗯,漂亮了!”白露仔细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说。
白竹心里高兴,娇羞地扫了一眼正在打扫院子的张鸣曦,抿唇微笑着没有说话。
天热,灶屋窄小,坐了不一会儿就出汗,白竹领着白露坐到院子里的阴凉处,乘凉说家常。
白竹见白露赤着脚,想着自己不在家,只怕是没人管他的鞋袜的。
他起身去房里拿了一大团麻线,让白露搓麻线绳,自己拿了竹针,打算给他织一双麻线鞋子。
今年他沤的麻线多得很,别说一双鞋子,十双鞋子都够。
张鸣曦见白竹兄弟俩坐在树荫下,亲亲热热的说话,心里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本来打算自己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给白竹过个生日的,这时见白露来了,就想给白竹长个脸,干脆热闹一下。
他悄咪咪地进去跟胡秋月商量了一下,悄悄地出去请李立维父子和三叔一家人过来吃午饭。
白竹低着头忙着织鞋子,根本没有留意到他跑进跑出。
胡秋月想着中午人多,这豆腐馅的肉包子是吃不成了,馅不够。
她又舀了几大碗白面出来和上,让宴宴去院子里割了一大篮韭菜,准备做韭菜肉包子吃。
今年新买了四亩田,八九月可以收一次谷子,粮食不愁。
她本不是小气的人,给白竹长脸的事情,也是给自家长脸的事情,自然十分乐意。
宴宴很懂事,见娘让小哥歇着,他替代了白竹,帮着胡秋月,俩人做了三格蒸笼的肉包子。
胡秋月把蒸笼端到饭桌上,让它醒发,又去忙着炒菜。宴宴不用她说,忙跑去烧火。
中午的菜算是很丰盛了,豆腐没有做包子,用菜油煎的两面黄,用青辣椒炒了一碗鸡蛋,炒了一大碗豇豆,又在泥炉上煮了一瓦罐白菜。
菜炒好了,包子也醒发好了,胡秋月舀了一碗大米,准备熬浓稠的米汤。
开锅后,把蒸笼架上去,下面熬米汤,上面蒸包子,一举两得。
哥哥吃
包子还没有蒸熟,客人们陆续到了。
先来的是李立维父子。
他们知道今天是白竹的生日,苦于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做礼物,又不好意思空手来吃白食,思来想去,把圈养的小山羊捉了两只来。
白竹惊讶不已,听他们解释后才明白过来,不禁十分不好意思,心中暗暗责怪张鸣曦:自己过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要这样的大张旗鼓?
他正暗自不好意思呢,张鸣曦笑嘻嘻地抱着张鸣扬和三叔一家人进来了。
三婶人爽快,人还在院门外就听见她大声笑道:“小竹呢?小寿星生日快乐呀!”
白竹见这样的大动干戈,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鞋子,跑到门口迎着三婶,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叔三婶,我一个小孩子,哪里当得起你这样说。”
三婶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道:“当得起,当得起,看你娘把你养得多好,又漂亮又大方,像变了个人似的。”
三叔一手拿了一只鸡,一手提了一个网兜,里面装着鸡蛋,递给白竹。
三叔的大儿子张鸣凯今年六岁,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小哥”,就跑到灶屋去找宴宴了。
白竹望着三叔,摇头不接,三婶一把接过,把鸡丢进鸡圈里,把鸡蛋送到灶屋,马上灶屋里传来她爽利的笑声。
张鸣曦抱着张名扬,笑嘻嘻地凑近白竹,小声讨好道:“怎么样,热不热闹,满不满意?”
白竹嗔怪着瞪了他一眼,小声埋怨道:“你真是的!干嘛要喊这么多人来啊?我怎么当得起!”
张鸣曦冲白露努了努嘴,小声解释道:“我不是看见白露来了,想给你长长脸吗?”
白竹心中一软,脸红了,埋怨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伸出手打算去抱张鸣扬,张鸣扬也伸出小手,嘴里甜甜地叫着“小哥”,谁知刚刚扑到白竹怀里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坐在树下搓麻线的白露。
张鸣扬盯着白露看了一会儿,身子一扭,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冲着白露的方向伸出去,奶声奶气地喊道:“哥哥抱,我要哥哥抱!”
白竹被放了鸽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认识他吗?就要他抱!”
张鸣扬理也不理,一个劲地朝白露的方向挣扎着,喊着要哥哥抱。
白露有些吃惊,瞪大眼睛望着张鸣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鸣扬见白露不来抱他,倒也没哭,干脆挣扎着从张鸣曦身上溜下来,迈动小短腿,径直跑到白露身前,扶着他的膝盖,往他身上爬。
白露怕他掉下去摔了,忙伸出双手搂着他,张鸣扬伸出小手搂着他的脖子,露出一嘴小白牙,笑着喊道:“哥哥!”
白露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喜欢,他红着脸,手足无措地抱着张鸣扬,小声答应了一声。
白竹笑道:“没想到这个小东西不让我抱,倒是喜欢你,你就领着他玩吧。不要去水塘边啊!”
白露答应了,抱着张鸣扬在院子里慢吞吞地走来走去,张鸣扬指着一切可以看见的东西,奶声奶气的问东问西,白露耐心地回答着他的各种问题。
三婶半天不见小儿子,不放心地出来看,见白露抱着,俩人叽叽喳喳地小声说得热闹着呢,没管他,自己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