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于二月三日诞下一个皇子,序齿为八阿哥,也就抹了从前的事儿。
皇上按照妃位的赏赐照例加厚了两分赏了嘉妃和八阿哥。
太后笑眯眯:“孙子孙女都好,如今凑成了一对好字,就看贵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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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贵妃此时正因肚子里的孩子睡不着觉。
到了最后一两个月,正是坐卧都被肚子顶着难受的时候。腿脚也是肿的,胃里一直反酸。她真是等不及要生了。
高斌送进宫一个蜀地女医
,是个年轻守寡带着一个儿子的妇人。
因儿子也十岁了,要读书上进,她便也极愿意的将儿子托付给大学士家中,自己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好好伺候贵妃——儿子还抵押在高家呢。
民间的大夫本就是靠着走量养出来的。
这位吴大夫如今三十有五,母亲原就是做稳婆的,从会走路就跟着亲娘在产房里帮着端水递剪刀,等自己大了出嫁生子,那真是看全城稳婆都不靠谱,边生孩子边指挥人家给自己接生。
这半辈子下来,经手的产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比起孙大夫的耿直,这位吴大夫格外有种蜀地女子的脆爽和侠气。她进了宫后,起先还有点畏惧,但等着彻底沐浴擦手后来到贵妃跟前,一见到孕妇,专业对口,立刻就把害怕忘了。
上手就摸贵妃的肚子。
还非常自来熟的跟紫藤说:“这位妹子,娘娘的袄儿太厚了,帮我一起解开。”这还是从高斌找到她起,就开始让人教官话,怕她一口川音,到时候贵妃生产,她跟旁人直接对不上话岂不要坏。
蜀地的官话也带着一股子干脆。
紫藤上来与她一起解开贵妃的衣裳,柯姑姑跟木槿就一个去关寝宫的门,一个去将火炉拨的旺一点。
只见吴大夫认真仔细的摸了一遍,忽然一拍大腿:“妥了。”
这给紫藤吓得:“怎,怎么了?”
吴大夫笑眉笑眼:“大学士找到草民,我起初心里是怕得很呢
——富贵人家的夫人啊,都养的太好,又不肯动,自己那样小一只,却把胎儿养的那么大。”她比划了个小瓶口和大西瓜后,才对贵妃笑道:“何况宫里的娘娘们呢。我这一路进京就担心的不得了。”
“谁料娘娘养的这样好哩,娘娘虽自己是纤瘦的体态,但好在并非胯骨窄的女人——若是骨头窄,那可就完了。”
她这一串话把紫藤听得眉毛直哆嗦,此时再也忍不住:“吴大夫快说我们娘娘把,别说别人了。”
柯姑姑也忙道:“吴大夫,宫里可不能说完了这两个字啊!”
吴大夫拍了拍自己的嘴,又把话题倒回来:“娘娘虽然是纤瘦的体态,但有腰有胯的,只要孩子养的不大,就不难生。这不巧了吗,孩子真不大!”
高静姝:……这不是巧了,这是我自己好好控制的好不好。
吴大夫一脸喜色,可见是预想着艰难,但一摸贵妃,情况还好,于是喜形于色。
见她这样高兴,高静姝的心也放下了些,笑眯眯道:“还有一位孙大夫,也是接生的圣手,你们正可聊聊天呢。”
吴大夫能在蜀地作为出了名的稳婆,甚至被人称一句大夫而并非只管接生,也是有自己的金字招牌的。
她取出一包药来:“这是我们那后山上的一种草,研碎了抹在人中处,妇人就晕不过去,娘娘是知道的,妇人生产最怕脱力晕过去,孩子就要憋……”她想起宫中
不能说‘完了’两个字,于是硬生生咽下去:“就要不太好了。”
柯姑姑伸着头看了一下这包草末:“还得请太医院的太医看过才好。”
吴大夫连连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她也不敢直接就往贵妃脸上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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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医和孙大夫吴大夫三军会师,夏院正也在一旁坐镇。
林太医研究了一下药草,又尝了一点子,甚至给一位最近正吃坏了肚子腹泻到奄奄一息的小太监用了一点试试。然后夏太医又接过去走了一遍同样的流程。
然后不由感慨:“哪怕当年神农氏尝遍百草,世上医书浩如烟海,我们所知道的药草也只是沧海一粟啊。”
柯姑姑在旁边围观了两人掉书袋说成语,不由问道:“两位太医给我个准话,我好去回主子,可是能用?”
夏院正摸着胡子:“能用,最妙的是这药嗅入既可用,不必像咱们太医院之前的提神提气的药一样灌下去。”
若是已经晕过去,其实药物很难灌下去,等灌下去女子苏醒再开始用力,时间也就耽误了许多,风险也就大多了。
柯姑姑脸上露出喜色。
夏院正起身:“既如此,我与林太医去回禀皇上,姑姑回去回禀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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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皇上早发了话,但高家还是算着日子不敢早入宫——外命妇在宫中不便多呆,免得贵妃有个骄纵逾规的名声。
于是过了二月二,宫中年庆完毕,高夫人才向皇后请旨进宫陪
伴贵妃。
临走前对自己大儿媳和女儿郑重嘱咐:“所有神佛前的香火可都不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