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国戚也好,世家贵胄也罢,没有哪个人是不能被诛杀的。
若能有幸杀了亲王,那就按照上功封赏!
她从未让自己的许诺对士卒失言,今日也是同样的。
李撰正想调转马头,已有数名士卒所结成的队伍撕开了在他面前的庇护。
而其中所乘马匹最为精良,兵器最为锋利的那一个,便承载着同“火”士卒的期待挥刀而来。
李撰面色惨白地举兵迎接,却在慌乱之间难以让自己保持住对马匹的驾驭,那一记沉重的刀砍虽然没有割下他的头颅,而是撞在了他的刀兵之上,却直接将他自马背之上拍落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一记长刀本就距离他不远,直接调转而来挥在了他的身上。
从李撰落马到身死,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那些随同他出战的士卒,在将领身死的迎面打击前,根本难以做出任何一点有效的还击。
自越王李贞所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血色随着李撰的消失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而那一支骑兵也已毫无停留地在转向的军车掩护之下,朝着他们这一边冲杀而来。
目标,正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世家私兵。
李贞满怀希望地朝着那头看去。
他倒也不指望他们这边能直接反败为胜,只求这些看起来就久经训练的壮士能阻遏住敌军的脚步。
但他大概是没有这个如愿的可能了。
在突然响起的擂鼓进攻之声里,这些世家私兵也不过是日光之下的泡沫,只在第一个照面的对峙中,凭借着锻炼出的力量短暂发出了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就已被冲破了戍守的屏障。
太原王氏奉命前来的贵公子昨日还为己方军队英武不凡而骄傲,在这转瞬之间就已如丧家之犬一般试图奔逃而走。
可后方的兵马撤退得太乱,又是他自己选择了跻身在前,在此刻的混战局面下,他唯一的结果,便是被一支凌空袭来的羽箭洞穿了喉咙!
他甚至都没能得到任何的一点重视。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的竟是这样的一段对话。
“这人是亲王吗?”
“好像不是吧。他的手下比刚才那个黄国公的队伍差多了。”
“……那他能算多少军功?”
要不是他已变成了马蹄之下分辨不出面貌的死尸,他真是高低也要跳起来和这些家伙辩驳一番,在这五姓七望传承数百年的世道里,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地位哪会比亲王低多少。
但很可惜,他说不出话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人群之中不知由谁发出的一声惨呼:“那是镇国公主的军队啊——”
她征战在外多年,何曾有过败绩,更是屡次打出过以少胜多的战绩,那在今日,局势只怕也不会有任何一点变化。
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够击败她的统兵神话。
黄国公死了,太原王氏前来助阵的人死了,还都死得如此草率,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
李清月没让人来上一出夜晚的袭营,可当李贞惊惧地朝着四周张望的时候,却觉他此刻也未尝不是身在一片营啸的困境当中。
先一步试图逃走的,是那些被他“请”来此地的官员。
被强行征调参战的府兵中,有相当一批人和此刻在李清月手下的,有着相同的履历,若是非要在越王李贞和李清月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他们必定会选择后者。
此前也不过是因为上官的统领,才让他们不得不屈从于前者。
但在战场局势的骤变中,他们若要弃械投降,甚至是直接倒戈相向,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