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的外朝大朝会,汇聚了高低品阶的京官、留守长安的武将、各地朝集使、他国使臣等等,而在这与会的数千人中,能在功绩上跟她相提并论的并无多少,甚至早在今年元日她就该当有此机会,但有资格和得到许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这算是阿耶送我的第一份生辰礼物吗?”李清月问道。
李治转头往皇后那头看了一眼,笑道:“你看看这绝不吃亏的鬼灵精!”
这问题一出,李治若是想要将给她的其他生辰礼物都给吞了,那可就没道理了。
武媚娘朝着李治挑了挑眉头,仿佛是为了回应李治对她的偏心且心宽评价,接下了话茬,“阿菟放心吧,你阿耶还没吝啬到给不出生辰礼物的地步。”
光是个大朝会参与的许可算什么生辰礼物,那也不过就是天子的一句话而已。
所以,这也只能算是个开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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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清月倒是挺重视此事的。
在生辰到来的当天,她直接起了个大早,将代表熊津大都督的官服往自己身上套。
更让她觉得自己去年一年没白干的是,在她还在梳理鬓发的时候,李治的第二份礼物已让人带到了她的面前。
为核验农肥与农具的效用,陛下特许,将安定公主的封地人口临时新增千户。
这不意味着她当真已经有了两千户的实封,而是在需要扩增田地的情况下做出的破格特许。
可在李清月看来,人都已经批给她了,想要她把吞下去的田和人吐出来,那也太小看她的胃口了吧。
反正这龙朔三年,算是有个极好的开端了。
当李清月踏上那含元殿前的四百步广场等候大朝会举办之时,恰好与她一并到达的英国公李勣就清楚地看到了这位小公主脸上的意气激扬、踌躇满志之态。
在这雄浑壮美的蓬莱宫正殿面前,人与大殿相比总难免显得有些渺小。然而初来此地参与集会的安定公主,却好像自有一番卓然醒目的气势。
“小将军不感到紧张吗?”英国公上前打了个招呼后发问。
“那些前来朝贺的他国使臣都没感到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李清月从容答道。
她朝着李勣后方看去,见他后面还跟着个亦步亦趋的二十多岁青年,“这位是?”
“忘了介绍了,”李勣答道,“这是我的长孙李敬业。在司驭寺任职,所以此前应该并未和小将军打过交道。”
李清月眸光一闪。
李勣的长孙李敬业?
那么,这位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傲气的青年,便是历史上扬州起兵反叛,让骆宾王写下《讨武氏檄》的李敬业啊……
英国公在废王立武之时站对的立场,和其随后的稳健表现,都险些让李清月将这个家伙给忘记了。
现在可算是让她逮住真人了!
耳闻英国公说到“此子擅长骑射,可惜距离武能安邦的公主相差太远”的时候,李清月端着一派商谈正事的面容建议道:“既然如此,何不让他来辽东磨砺一二?”
“……啊?”
英国公李勣正讶异于安定公主居然会回出这样一句,就听她格外有理有据地说道:
“不经历一番实战始终还是纸上谈兵,以英国公本事,想必也更希望子嗣成长为朝廷栋梁。”
“这是自然。”李勣自己是跟随先帝打天下走到的如今这一步,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只能靠着祖辈名望度日,起码也得有着立足于朝堂的真本事。
所以也难怪他的长子李震年已四十五岁,也才做到泽州刺史的位置,又因为外放做官的缘故并不在此地。
李清月笑了笑,继续分析道:“西域那头有吐蕃蠢蠢欲动,与吐谷浑屡屡交战,甚至将手伸到了西域都护境内,今年的龟兹反叛还是出自他们的挑唆,那么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其他举动。这足以见得,吐蕃兵马犹如狡狼,不是易于相与之辈。”
“若只如此也便罢了,偏偏那头的各方势力林立还当真复杂,就连被阿耶外放到西域的那位清河崔氏子弟,到如今还有些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