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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所猜的也一点不错,早在刚入十月的时候,天子就已诏令司礼与司兵二部筹办十二月的田猎事宜。
之所以连礼部都要参与进来,是因为这田猎比起怡情,更像是彰显天子武德威仪的手段。
这消息一经传出,京中的贵族子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此田猎中有所表现。
田猎那架鹰携犬的阵仗既然不小,也就并不只看天子那象征性的“三驱”之礼,还看随后的狩猎于野,比拼各自的收获。
田猎的猎场更是远超禁苑范围,山林之中不乏猛兽出没,那么众人便不难想到,若是能在其中狩猎到虎狼熊罴,敬献于陛下,保不齐就能在得蒙父兄余荫之外,得到陛下的青眼。
这又怎能不让人为之激动!
看看今日的李唐将领吧。英国公、邢国公日渐年迈,边防之地外族将领日多,靺鞨出身的李谨行拿下了安东都护府长史的位置,朝廷军务甚至需要安定这样的年幼公主参与。
倘若他们能在田猎之中力争上游,说不定便能在陛下面前留下印象,到了时局有需,要让年轻将领出头的时候,或许就能从中谋得一席之地!
朝中众臣的升迁履历也都已经证明了,这方今这时局之下,文臣的升迁需要熬资历,还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把握时机,武将的升迁却更有机会达成年少封侯、平步青云!
结果便是,这田猎还没开始,长安周遭就多出了不少先行练手狩猎之人。
……
“郎君,您慢一点——”
提醒的声音嘹亮,那骑乘快马的年轻人却好似并未听见后方仆从的呼喊,反而将自己所乘的马匹驾驭得更快了些。
在他的视线之中只有前头跑动的那只山鸡,可没有后头的人。
眼见它即将钻入前方的枯草之间,不见踪影,这年轻人手持弓箭的动作都不由一紧,目光不断地逡巡于原野之上。见前方还有一条近路可走,他当即策马转道,唯恐追丢了猎物。
可他这一动,却让后方跟随的侍从大惊。
他抄的近路,是别人的农田!
别看此刻田亩之中是一派刚完成收成不久的光秃模样,这些侍从却很清楚,以长安这边的气候,冬小麦应当已经下地播种了,哪里是能随便策马践踏的。
若这田是他们自家的土地也就算了,偏偏这不是啊。
但在他们的小主人已经置身其上的时候,他们的劝阻显然已经晚了!
更何况,就算他们现在去劝,对方也未必愿意听。
谁让这年轻人的身份确实非同一般。
他的祖父,与高祖皇帝曾经是同窗,在归顺李唐后屡立战功,而他的父亲,现如今正是朝堂之中的左相!
作为许圉师的幼子,许自然打小就处境优渥,虽不能算是朝堂中一等一的出身,等闲人士也绝不敢招惹于他。在老父的偏袒优待中,他更是养成了一派无所顾忌的性子。
哪怕在抄近路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他踩踏的是别人的地方,他也并未勒马止步,反正,就算是这田地的主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最多就是给人一点补偿罢了。
何况,人还不在此地呢。
于是当那就在附近巡视的田主绕过麦秆垛子、转入这片田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横冲直撞的身影。
他当即脸色一变。
“站住!”
田主疾跑两步上前,一边避让开了许自然那策马奔行的路线,一边高声喝道:“你给我停下!”
许自然非富即贵,在他这出行阵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这田主也没带一点胆怯地拦了上去。
损坏田苗乃是犯法,也是在损害他的利益,他哪顾得上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想着赶紧让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