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回头,舀了一匙汤却并未送入口中,而是又搁回了碗里。
“去,挑两个太监进来,往后,每到用膳之时,我要他们在我身边给我试菜。”她抬眸冷声道,墨黑瞳仁里满是深不可测的漠然,“要北狄人。”
青娥神色微微一顿,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她在景华簪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给景华簪试菜,今儿陡然间听到这话,很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办。
青娥半晌不挪脚,景华簪很是不悦,睨了青娥一眼,“去啊,怎么?难不成这菜你想试?”
此话一出,青娥这才反应过来,登时抬脚往门外去了。
用膳过半,景华簪搁了筷往窗外望去。
即便隔了一层窗纸,院外那红成一片的灯笼光仍旧映入了屋内,可是于景华簪而言,这不过是一种寂寥的喜庆。
她的心里头只有落寞,悲伤,没有一丝除旧迎新的喜悦。
她深知,这个年过了之后,每一步都即将迈的如履薄冰。
不同的是,这次的劫后余生终于让她下定了复国的决心。
可陡然间,她心里头又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想到了宝勒尔此时此刻定是坐在耶律岱钦身侧嬉笑着赏歌舞呢,而自己,却独自在这儿吃着这些所谓的珍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脑子里这画面一过,她心里头又咒骂自己,好好的想那两个人做什么!
“灯笼都点上了?”景华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回公主的话,都点上了,这会儿雪下的小了,您要不要出去逛逛?”桑麻笑着道。
景华簪浅笑着摆了摆手,“不了,就在屋里头看看得了。”
话罢,又想起什么似的,朝众人环视了一圈,竟足足站了二十几个宫役。
“欸?今儿除夕,你怎么没给她们放个假呢?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都让他们早些回去歇着吧!”景华簪对青娥道。
“今儿除夕夜,婢子怕有什么差池——”青娥颔怯声道。
“留几个人值夜就行了,都退下吧,退下吧!”景华簪朝众人道。
“奴才们谢公主恩典——”众人跪谢后出了殿门。
见景华簪心情不复白日里的沉闷阴郁,青娥便又想起了方才桑麻说的那桩事。
“公主,婢子有一事想说与您听听。”
景华簪起身,往外间外间绕去,“何事?”
青娥亦步亦趋跟在其身后,“您还记得那日给您挂凤袍的那位侍女吗?就是您说她不像是刚进宫的那个。”
景华簪随手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白玉镂空熏香炉,细细把玩着,“记得。”
“她还有个弟弟,也在宫中当差,只是——今儿晨间叫人给弄死了!”
景华簪赫然抬头,却又没事人似的回身将香炉搁回多宝阁,冷声道“怎么?你想管?宫中死了人,自有敬事房管。”
“这天下的可怜之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件件都要管吗?论及此,还得看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如今我都已是自顾不暇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免得出了风头又要惹火烧身。”
青娥抿了抿唇,回身朝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道“你们回内室吧,这儿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是。”
待侍女走后,青娥凑到了景华簪的耳侧,压低了声音,“可是公主,杀死她弟弟的凶手可不是别人!”
听着青娥话里有话的意思,景华簪来了兴趣,“是谁?”
青娥眸光一闪,“是那阔阔真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