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霜最看不得这种装模作样的人,语气不好道:“时探长似乎不欢迎我们来。”
“若是死者家属瞻仰遗体,我身为守护一方人民的探长,当然不会介意。”时奕态度依旧一本正经,“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甭管是什么身份,时某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就算在商场上混迹多年,彼此间尔虞我诈算计来算计去,但在明面上,大家也都客客气气谈笑风生,宋宁霜长这么大,还没听见果这么难听的话。
她眼一瞪,“你怎么说话呢?”
好在灵玺及时把她拉住,而后看向时奕,“时探长放心,我们真的不是无理取闹,只是有一些疑问需要时探长解惑。”
“哦?说来听听。”时奕挑眉。
灵玺微微颔首,“敢问时探长,宋秋成的尸体在验尸过程中,有几位法医参与?”
时奕对答如流:“巡捕房只有一位法医。”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死者死亡信息以及验收报告,都只由一位法医提供。”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灵玺又问,“那如果这位法医说谎了怎么办?”
时奕剑眉微蹙,“巡捕房筛选法医时,会经过极其严格的政审和背景调查,基本上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除了所谓的严格审查外,巡捕房没有任何手段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灵玺犀利地总结道。
时奕没有马上回答,嘴
唇抿起,本就刚毅的五官显得更加严肃了。
就在宋宁霜以为他要发怒,并已经准备好要与他据理力争时,他却诚实地点了点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理解的话,确实没错。”
这话说出来,灵玺不由松了口气。
她在赌,赌时奕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不在意是真情实感,赌他并非是敌对势力派来至贺玦于死地的。
她赌赢了。
于是乎,她继续道:“现在的情况是,我认为法医出示的验尸报告并不完全真实。”
“依据呢?”时奕眼睛眯起,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根据死者尸体周围异常的水渍以及尸斑情况,我怀疑在他死后,凶手曾低温冷藏过尸体,以达到混淆死亡时间的作用。”灵玺语气笃定,“也就是说,宋秋成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点之前,那时候贺玦还没到巡捕房。”
似乎没想到她还懂验尸,时奕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又看向浑身写满了戒备的宋宁霜,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他站起身,开门吩咐守在外面的小巡捕,“把刘法医叫过来,就说案子还有些细节要跟他确认。”
小巡捕令命去办事,很快,一个身材消瘦,穿着白大褂,戴了副金丝圆眼镜的男人就被他领了进来。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儒雅文质彬彬,轻声细语地问:“时探长,您找我,这两位是?”
“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死者宋秋成的家属宋家二姑娘,以及
嫌疑人贺玦家属,灵玺小姐。”时奕右转向灵玺和宋宁霜,“这位是巡捕房的法医,刘成文。”
听完介绍,刘成文表情有些怪异,无他,被害者家属和嫌疑人家属看起来如此亲近,他还是头一回见。
但他还是保持绅士风度,笑着与两位女士打了招呼。
时奕公事公办地说:“这次叫你来,是灵玺小姐提出来,对你给出的验尸结果有些疑惑,希望你为她解答。”
刘成文温和一笑,态度十分良好,“请问灵玺小姐哪里有疑问?”
“那我就直说了,见识粗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刘法医直接指出来就是。”灵玺也一派优雅大方,“面试报告里说,死者送教程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跟我刚才去看过,身体的头发以及停尸架下方有大量水迹,且尸斑状态异常,像是在死亡后经过冷藏导致的。怎么没在刘法医的验尸结果中看到这种可能?”
刘成文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闪烁,但很快又恢复谦谦君子的模样,“头发潮湿和水渍很有可能是在拖拽尸体过程中沾上的,尸斑……尸斑没有异常,灵玺小姐是不是看错了?”
“冷藏过的尸体,由于低温下氧合血红蛋白不易离解,尸斑呈鲜红色,这是最基础的验尸常识,刘法医不会不知道吧?”灵玺眸色骤冷,语气也像结了冰,“如果只是死亡后几小时内,尸斑成红色还能理解。现
在一天过去了,你都不觉得有问题,那灵玺不得不怀疑,有问题的不仅仅只是尸体,还有人。”
她冷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刘成文,盯得他冷汗都冒出来了,嘴唇紧抿,眼皮也不明显地跳动,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可能没注意。”
“没注意?人命关天,你身为法医竟然连尸体的情况都不注意?”宋宁霜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刘成文狠狠一颤,连灵玺都被她吓到了。
唯有时奕不动如山,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朝门口扬了扬手,视线落在刘成文身上,“抓起来,审。”
刘成文本就心虚,听到他这话更是反应剧烈,拼命挣扎,咬牙道:“无凭无据,你不能随意抓我!”
“审出来,不就有凭有据了?”时奕讽刺地轻笑一声,“带走。”
看着刘成文鬼吼鬼叫地被送进审讯室,他回过头,眼神在灵玺脸上划过,而后落到宋宁霜身上,“多谢二位协助,才使得案情有了新进展。放心,如果真的有人动了手脚,能证明贺玦无罪的话,他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我还有事,不送。”
说完,他转身朝审讯室走去,似乎一点都不怕屋子里的两个大活人翻动他的东西。
宋宁霜莫名其妙地缩了缩脖子,“你戳穿的刘成文,他看我干嘛?”
“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灵玺撞了撞她的肩膀,眉梢轻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探长总是在盯着你看?
”
宋宁霜吓得打了个激灵,“娘的,你别吓我!我可没得罪过他!”
灵玺无奈,“谁说你得罪他了?你看他那眼神,哪像要找你寻仇的?”
“那他要干嘛?讹钱?”宋宁霜傲然抱起双臂,“更没门!”
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灵玺摇摇头,就这脑回路,你不单身谁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