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从医几十年,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况且银针都变黑了,谁还敢说一句没毒?
出事出在自己头上,李氏自觉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饭菜是她和妹子一手烧起来的,也是由她们俩一路送过来的,并没有经过外人的手。
投毒的嫌疑,自然而然,他们两个最大。
李氏又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男人们,她着急的都要哭出来:“我我也不敢干这么下作的事啊,村里的后生们,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清清白白的,莫不是还要给人偿命!”
中毒,这多可怕呀,是要闹出人命的!
李氏捂了脸:“真不是我做的!”
沈白桥见李氏开始胡思乱想,已然方寸大乱,便出声安慰她:“嫂子,没人说是你下的毒,你别乱了阵脚。”
“你们再想想,送来的饭菜,可有经过旁人之手?”
老大夫也没觉得这毒是沈白桥和李氏投的。
她们俩犯不上做这样的事——把守在村口的三十个后生毒倒了,便能小林庄的流民顺顺利利的进了村,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吗?
沈白桥无奈的摇头:“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俩人一手置办的,哪有什么旁人。”
老大夫纳闷的抓抓脑袋:“那咋回事呢?”
沈娘子是绝不会再饭菜里投毒的人。
沈大成的老婆李氏也可以排除。
陆沉舟看了一眼残羹剩饭,他:“吃食都存放在灶房里的,你二人,莫不是还能时时刻刻的守着,可是有人,在食材里投的毒?”
田庄子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人。
说不准就有那么一两个,心怀异心的。
陆沉舟显然是说到了点上。
沈白桥垂着眼帘,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她沉声说道:“灶房平时里不过,存放些口粮,我怎会眼都不眨的盯着。倘若混进去了人,要在其中下黑手,倒也行得通。可你也知道,田庄子里光佃农长工,就有二三十号人,要想去排查,实在是太难了。”
“咱们先别说这个了,沈娘子,你帮我拿着这个!”
老大夫用衣角,细细的将银针抹干净,他把药箱打开,取出一只很有分量的竹筒子递给沈白桥,又取了一块厚实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他的声音,沉闷闷的从布料底下传出来:“当务之急,是对这些后生施救,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屋里人还怎么活?”
沈白桥一点头:“老大夫,你说的对,救人要紧!竹筒子沉甸甸的,装的是甚么,解药吗?您已经看出来这毒,要怎么解了?”
老大夫又紧了紧捂住口鼻的帕子,很认真的道:“这些后生虽说中了毒,可单从症状来说,还有的救!”
他说这样的话,也倒不是医术高明的如同华佗转世,扁鹊再生。
就大端朝的毒药,无非就那么几样,草药,矿石,蛇虫,这三门,只要中毒不深,救治及时的话,都不算难办。
他伸手一指竹筒子:“你们仨,把这里面的东西,挨个的给后生们灌进肚子里去,就能把毒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