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也想证明自己,当初我和弟弟一起读书,可我爹我爷爷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读书无用,又不能考功名,硬是不叫婢子读了。”陈曦月撇撇嘴,“可婢子那弟弟,心思根本就不在读书上,却什么都不用干,家里的活儿,全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是不公平,在男女之间,什么时候有真正的公平?”竹香皱眉,“当初师父教习武艺,许多功夫都不肯传授与我,硬说是我天赋不行,却告诉那些男弟子,说这些功夫都是传男不传女!”
萧玉琢正要点头。
菊香却转身走了出去。
她微微一愣,梅香上前小声说道:“菊香当初是为了给娘子身边培养医女才被送到太医身边学习,可一开始的时候也没少受刁难,磋磨……太医院的人没少欺负她,若是不她比旁人更用功,早就被踢出太医署了。”
萧玉琢面色恍然,连连点头,“不怕受委屈,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跟着你家娘子大胆往前走!”
“娘子有什么打算?”陈曦月又问了一遍。
萧玉琢微微一笑,“明日先带你们去宛城转转,不管想做什么,先得有立身之本。”
几个丫鬟看她淡然自信的神色,不由就有了底气,连连点头。
次日萧玉琢跟越王说,她要出去走走。
李泰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长安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萧玉琢叹了口气,“越王指的是景延年返回长安,还是指圣上赐婚?”
李泰微微一愣,似没想到她说的这般直白。
且说的这般直白以后,还能这般平静?
“就是因为知道了,心中不痛快,这才想要出去走走。”萧玉琢说道。
李泰皱眉,“你这反应,未免太冷静了?”
萧玉琢闻言笑起来,“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当初的郡主了。不冷静能怎样?跑回长安城去质问圣上?质问景延年?”
李泰饶有深意的看她,“你能冷静是好事,既然知道回长安城不可能,是不是也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毕竟谦益他需要一个爹。”
“重午。”萧玉琢说道。
“谦益。”李泰皱眉纠正。
萧玉琢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好,小名重午。”李泰说。
萧玉琢微笑着转过身来,“越王说的不错,我确实要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才要出门走走,熟悉一下宛城。”
“熟悉,难道不应该从自己身边开始熟悉?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熟悉?”李泰轻笑。
萧玉琢眯眼看着李泰,“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出去走走,你是允,还是不允?”
李泰沉默了片刻,“允了。”
萧玉琢点头就走。
李泰剩下的话,都被她扔在了身后。
陈曦月和菊香被留在了家里。
萧玉琢带着竹香梅香一同出门。
宛城的街道上很热闹,沿街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马车停在集市外头。
萧玉琢带着两个丫鬟下车。
才走了没多远,便瞧见一大群人围着颗老槐树,在看什么热闹。
萧玉琢好奇,也往近旁走了走。
“给你两吊钱,丫头跟我走!”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里头传进来。
竹香在前头给萧玉琢开道。
她手上身上有巧劲儿,硬是将人群里挤出一条缝儿来,带着萧玉琢和梅香挤到了前头。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跪在老槐树下头,身前立着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
女孩子垂着头,头发有些散,身上的粗布衣服打着补丁,且被洗的掉了颜色。
“起来吧,两吊钱,足以叫你埋了你父亲了。”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捏着帕子,一手掐腰,指着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抬起头来,“能先给钱么?好叫我去义庄埋了我父亲。”
“你先跟我走,两吊钱也挺沉的,我总不能都揣在身上呀?”妇人笑道。
小姑娘正要爬起来,人群里有人道:“水香又来拐女娃子了!”
“什么叫拐?会不会说话?跟了我,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打扮的漂漂亮亮!什么事儿都不用愁?”妇人立即掐腰朝人群里嚷道。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是吃喝不愁,可好人家的姑娘这辈子也都毁了,甭想再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