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吗?”
“知道了。”
桑无度连忙点头,修祁才放下手,背着手道:“先休息吧,晚上为师带你去灵域逛逛。”
桑无度知道修祁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修祁摸了摸他的发顶,对他说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去找严凤鸣他们去玩,又交代了有事就传讯玉简找他,才放心离去。
将修祁送出行宫,一直到看不见修祁的背影,桑无度才将行宫大门一关,返回四楼那间豪华卧房。
给自己换了一身舒适的寝衣,桑无度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盖着修祁送他的披风,看着外面白雪飘落的天地出神。
这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景色,也是他那个时空不存在的景色。
山峰层峦迭嶂,看不见半点纯白以外的颜色,但天空却是如水洗般湛蓝澄澈,成为了这片天地中唯一色彩,而这样湛蓝澄澈的天空却无时无刻不飘落晶莹雪花。
很神奇,无云不成雨雪,这里却违反了天地规则。
在来灵域的飞舟上,修祁跟桑无度普及了关于灵域的事情。修祁告诉他,灵域终年积雪不化,天空飘雪不断,盖因这是上古时期仙魔大战的古战场。
那场大战,仙门赢得惨烈,无数大能天骄陨落,灵力和魔力互相抗衡,将这片天地撕扯开了一个口子,形成了固定时间内游离于天地法则之外的一方小天地。
当然,并不是说这片天地真的脱离了天地法则掌控,只是说在灵域即将开启到关闭后的几天,天地法则对于这片天地的监视会减弱。
相应的,监视减少,意味着灵域内杀人大概率不会被天道记录,也就不会在各种层次的雷劫之时被天道趁机清算。
所以,在灵域里,你不止要提防魔族随时偷袭,也要提防身边之人的暗算,往往来自身边之人的算计才是最难防的。
而且,灵域之内身死,既道消,魂魄无往生,也就没有来世。
大部分陨落之人,无论仙门还是魔族,灵魂全都化成滋养这片天地的漫天大雪,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死后魂魄还在,但却永远无法离开灵域。
他们的魂魄会被灵域内的上古残魂消磨吞噬,也可以去消磨吞噬他人魂魄。
不管是哪一种,最终不是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就是失去神智,成为和上古残魂一样凶残的存在,在下次灵域开启之日袭击曾经的同门。
或是被同门消灭,或是杀死曾经的同门。
听了这些,桑无度顿时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那点第一次出游的兴奋劲都压了下去。
桑无度只是个生长在和平年代的普通大学生,这里的残酷是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不知道前他还能凭借一股想要改变自己既定命运的心气,坚定参加灵域试炼,知道后,那股心气霎时消散。
他开始变得犹豫不决,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是不是还有更稳妥的办法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修祁似乎看出了他的动摇,脸上没有丝毫失望之色,反而面带安慰:“无度若是想要退出,现在也不晚。你还小,踏入修行也才几个月,做什么决定为师都会支持。”
桑无度没有出声,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弃,他还有机会,但情感上他不想放弃。
看着如此包容自己,对自己如此之好的师尊,想起书中师尊受的苦和自己必死的结局,退出的话桑无度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他不开口,修祁也不催,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他。
这目光让桑无度无地自容,想起自己那时对师尊说要变强,要保护和他一样的人、要保护师尊的话,又想起如今自己的动摇,桑无度羞愧万分。
如果那些话只是空话还好,可那些不是空话,是他真心想说的话,现在两种“惧怕”在他脑海中拉扯,一颗心如同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
一时间,桑无度心乱如麻,逃兵一样地逃离了修祁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狭小的房间里,用被子蒙住头,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天色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雪声混着呼啸狂风打在飞舟的防护罩上发出呼呼的声音。
房间里,桑无度缓缓拉下被子,没点灯的房间本应漆黑一片,却被一片暖橙光芒笼罩,那光芒成莲花形状映在墙壁上。
桑无度被光芒吸引,抬头看去,精致莲花灯里修祁送的夜明珠驱散黑暗直直照进他的心里。
那一刻,桑无度好像不怕了,他能咬咬牙,掀开被子拿起那枚夜明珠,直接朝着修祁房间而去。
等他到了门口,发现师尊的门没关,后知后觉师尊在等他。
一步一步踏进师尊房间,看着坐在灯火下沉静看书的俊美侧颜,桑无度脸色苍白但神情却坚定无比:“师尊,无度要参加。”
修祁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片刻后,露出欣慰笑容:“好,不愧是我修祁的弟子。”
自那以后,两人默契不提之前桑无度动摇之事,桑无度每天还是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修祁身后,修祁也任由他跟着,一直到方才,两人才算除了休息第一次分开。
桑无度看着外面的风雪,感受着行宫里的温暖,感叹了一声:“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习惯和修祁分开。
拍了拍自己脑袋,桑无度拉了拉身上的火红披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另一边,修祁和文柏面对面地坐着,文柏皱着眉:“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修祁道:“只有这个办法能保护无度不被魔族算计。”
“可你压低修为进入灵域,先不说会不会被灵域识别出来,你神魂可还没那么稳定,贸然压低修为会有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