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修祁摇了摇头:“为师没事。无度,为师问你,你记得一切,得知师尊对于那几个人的没有惩处,只把他们关在水牢里时,心里怨师尊吗?”
“在想起那些人欺负你的疼痛时,怨为师忽略你吗?”
“在心智恢复后,为师立马将你收为亲传弟子,而你痴傻之时却因为是为师记名弟子而遭人欺凌,你怨过为师吗?”
修祁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直接把桑无度砸得莫名其妙,但看着眼前如山岳一样稳重的人居然为了这几个问题面色苍白、神情游移,心霎时就软了下来。
没想到他家手眼通天、好似无所不能的师尊也会因为这些寻常人家遇见的问题,变得慌乱、甚至胡思乱想。
这样的师尊让桑无度觉得特别真实,胆子也就变得更大了一点。
他抽出被师尊覆在掌心的手,在师尊剎那间有些慌乱的表情里环住师尊宽阔的肩膀,语含笑意:“师尊,无度不怨。”
感受被自己环住的肩膀不再那么僵硬,桑无度笑容更加灿烂:“因为我记得师尊一次次小心接近我,想要带我到您身边时的神情,也记得师兄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师尊的嘱托。”
“无度虽然恢复心智不久,但亦知人心难测。那帮人因嫉妒对无度下手,就算师尊将无度带在身边,还能一直拘着无度,不让无度出去吗?”
桑无度抱紧了修祁:“只要无度出去,想要害无度的人,照样会找机会害无度。师尊比无度多活了那么多年岁,又出身皇室,更应清楚嫉妒会使人癫狂。”
“至于你说的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感受到环住的肩膀再次僵硬了起来,桑无度叹了口气,“我其实知道师尊想交由弟子处理,想考验弟子。”
“无度既然成了长渊仙尊坐下弟子,享受师尊为弟子提供的一切便利、一切荣耀、一切权利,受这些个考验亦是正常的,无度又怎会因此怨恨师尊,又有什么资格怨恨呢?”
“无度……”修祁呢喃,“你可以不那么懂事的。”
桑无度将脑袋窝在修祁颈窝,撒娇一样蹭了蹭,大着胆子道:“师尊,无度不懂事的,无度累了,师尊能背无度去休息吗?”
修祁侧头,小徒弟嘴角带着笑,眼神清明无比地看着他,半晌,他点点头:“好,为师背无度回去休息。”
出发
修祁背着桑无度一步一步地朝着后殿卧房走去。
桑无度美滋滋地把脸贴在师尊宽阔的肩膀上,也没提要回自己卧房的话。
他决定了,今晚要和师尊彻夜长谈。师尊因为他今晚的话愧疚了,不趁着这时候多捞点好感值,都对不起自己无心插柳的好运气。
然而,等修祁背着人走进卧房的时候,背上之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温热的呼吸打在修祁的颈侧,引得修祁轻笑一声:“真是个小孩子。”
小心将人放在榻上,修祁亲自为桑无度更换寝衣,这些活在桑无度受伤那阵他已经熟练了。
换好寝衣,修祁又将锦被给桑无度盖好,才转去后室浴房沐浴。
等修祁一身清爽回到卧房的时候,小徒弟已经睡得四仰八叉,嚣张非常。
修祁嘴角扬起,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睡得舒服的小徒弟。片刻后,修祁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徒弟高挺鼻梁,在小徒弟赶苍蝇一样赶他的时候,快速松手。
然后,在小徒弟放下手时,他再次伸手快速捏了捏。
再然后,他就见小徒弟小脸一皱,翻身一头埋进枕头里,那意思:赶不走,我还躲不起吗?
只是他把鼻子藏了起来,线条优美的后颈连同着薄薄的肩膀却露了出来。
修祁觉得小徒弟的反应甚是可爱,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后颈,就见小徒弟顿时痒的缩了缩脖子,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蚊子,不要,咬我。”
“呵呵呵。”修祁低低笑出了声,不再去逗弄桑无度,将被子拉起来一些,转身朝着立于窗边的贵妃榻而去。
修祁盘膝坐在贵妃榻上,房间中顿时暗了下来,唯有一簇暖光萦绕在桑无度床头,护桑无度一夜好眠。
香炉中香韵袅袅,散成薄薄的雾将卧房内两人笼着,窗外月光明亮,修祁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进入入定之中。
一夜无话,等桑无度睡饱睁开眼睛,正对上贵妃榻上自家师尊温暖的眼神。
桑无度一怔,看了看被自己祸祸的一片狼藉的床榻,又看了看穿着鸦青色绣着兰草寝衣的师尊,后知后觉自己昨晚非但没有抓住机会和师尊彻夜长谈,还因为自己霸道的睡姿将师尊赶去了贵妃榻。
他要没脸见人了啊!!
桑无度拉起被子遮住脸,决定装一会鸵鸟再说。
修祁看了,觉得好笑,看了一眼天色,决定亲自出手揪出掩耳盗铃的人。
也不他有什么动作,便已经站立在床榻前:“无度,该起了,今天为师带你下山,你不起,为师就带着数乙数衡去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装死的人一跃而起:“师尊,我起了,起了,您不能只带着数衡数乙下山。”
修祁浅浅一笑:“那还不快去洗漱。”
他指了指后室的方向:“那里,去洗漱吧。”
“好嘞,师尊一定要等我。”桑无度穿上靴子就跑,生怕晚了,师尊就不带他了,完全忽略了修祁还是一身寝衣呢。
就这样鸡飞狗跳一早上,修祁终于可带着桑无度出门了。
这次出门他们没有带任何人,修祁也没有御剑,而是坐上了一只青色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