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无度先是恭敬问好,才在修祁的示意下坐在修祁对面的椅子上。
一坐下,数衡先拿来热帕子让桑无度净手,然后才退下,很快整个偏室就只剩下师徒二人。
袅袅香气里,修祁嗓音低沉冷冽:“用膳吧,尽量多吃一点,今日的修炼会很耗费体力。”
桑无度连连点头,他也不端着,对着修祁灿然一笑,就开始快速挑自己看上的吃。
一入口,美味冲击味蕾,桑无度幸福地眯起眼睛,忙换了一双筷子给一边喝酒的修祁夹了一筷子。
“师尊也吃,这个很好吃。”
修祁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筷子将桑无度夹子给自己的菜吃下,就见小徒弟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自己,顿了顿道:“很好吃。”
“对吧,我就说很好吃,师尊不要只喝酒,多吃点。”
桑无度说着把自己尝过觉得好吃的东西都夹给修祁,修祁也没推辞,将桑无度夹给他的东西全部吃下。
两人一个夹一个吃,很快桌案上的东西就被吃完。
等数衡听到声音进来收拾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按照两个人的分量准备的吃食居然被吃了个精光。
数衡脑子里从没想过峰主也会吃,这桌吃食是峰主专门吩咐他为小师兄准备,用来清除体内杂质的,于峰主而言没有丝毫作用,他家峰主又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怎么会去抢小师兄的吃食。
惊疑不定地看着桑无度,数衡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道:小师兄这么能吃吗?我是不是准备少了?也没听数乙说小师兄是饭桶啊。
可能是数衡看他的眼神过于直白,桑无度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不是饭桶,余光看见主位坐榻上修祁含笑的眼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饭桶就饭桶吧,能看见修祁这么愉悦,也值了。
饭后,修祁没有急于带桑无度去修炼,而是喝了好一会儿茶,才在桑无度期待地眼神里站起,淡淡道:“走吧。”
“好的,师尊。”
桑无度立马跟上,一出殿门,就觉得一只微凉大手握住自己的手。下一刻,他只觉眼前一花,一股眩晕感从胃部通过食道直欲窜出口鼻。
“呕——”
桑无度直觉不好,忙用手捂住自己口鼻,生怕自己忍不住吐了自己身前谪仙一般的人物一身污秽。
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之时,一股似终年积雪不化高山上松林里雪的冷香忽地窜进鼻腔,腰身也被一只大手环住,微凉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服渗入桑无度肌理,让桑无度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
随即,桑无度只觉自己被腰上的手带着转了一个圈,整个脸埋入一个坚实的胸膛,后背还有一只手,正温柔抚摸他的背脊,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背后那只手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没一会儿,桑无度翻腾作怪的胃平静了下来,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此时是被人抱在怀里的,而抱着自己的正是修祁。
桑无度有点不好意思,刚想退出修祁的怀抱,一抹湿润的气息带着修祁特有低沉冷冽的声音扑进他的耳朵。
“别动,看看你脚下。”
桑无度不解,按照修祁说的从他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往下看。
片刻后,一声惨叫惊起一片飞鸟。
桑无度双手死死搂住修祁的脖颈,双脚盘在修祁腰间,跟个树袋熊一样熊抱住松柏一样屹立的修祁,闭着眼睛惊声尖叫:“啊啊啊啊,好高啊啊啊啊!”
桑无度丢脸
修祁左手手背在身后,右手手稳稳拖住树袋熊一样熊抱住自己之人的屁|股,嘴角微微扬起,浅淡笑意消散在飞剑疾驰的风中。
他低头看向死死抱住自己脖颈,把脸埋在自己颈窝怕得瑟瑟发抖桑无度,眼神里带着兴趣和一丝新奇。
修祁从小到大从来没和谁这么亲近。
他出自富贵之家,一言一行从小教养。连面对亲生父母时,他都要保持恭敬,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孩童一样,在父母怀里撒娇,丫鬟下人更是不敢如此亲近他。
从小循规蹈矩,导致修祁活泼的天性被压抑,所以才会在拜师学艺后,释放天性,经常坑师兄带他出去玩,但儿时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修祁无法和人太过亲近。
修仙之人,感官敏锐,可能是察觉到修祁满身贵气以及不习惯和人太过亲近,也就没人会去触修祁霉头。年少胡混时没有,等修祁修为大成,威严加深,更是没人敢亲近了。
所以自从修祁有记忆以来两百余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无视他通身气度,直接跳到他怀里求安慰,这人还是之前怕他怕到恨不得他直接消失的人。
这不免让修祁产生兴趣,更多的感觉则是新奇。
原来怀中抱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怀中之人的体温顺着两人接触的位置传遍全身,第一次让早已无惧严寒酷暑的修祁感到了温暖。
修祁有一瞬的愣怔,等回过神来,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然搭在了怀中之人的腰间。手下腰肢清瘦纤细,有些硌手,是大病初愈人身上常见的弱态。
但修祁明白,怀中之人不是因为大病才如此瘦弱,微扬的嘴角缓缓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师兄说的对,近些年因为闭关修养的关系,他对于青鸾峰的掌控确实减弱了。严凤鸣还年轻,也时常需要接任务下山历练,无法顾及青鸾峰,让一些有心人阴奉阳违,才导致如今结果。
好在这次他心有所感,在解零通过传讯玉简询问时,毫不犹豫出关,否则——
修祁双目微合,没有继续想那个最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