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战术后仰,哭丧着脸道:“能不去吗?”
她上次参加宴会就没好事,她现在已经不太信任自己这奇怪的体质了。
更何况,她是个孤儿啊,没身份不说,甚至还是个贱籍,她着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和那些达官贵人一块庆祝过年。
为庆祝新年,大理寺从年三十到初三都是休假,也就只有官差衙役,那些厨娘丫头都不在,没人做饭,顾宴想到温鱼那糟糕的手艺,想了想还是得把她待在身边。
要不然她迟早能把自己毒死。
更何况,年夜饭说是宫宴,其实也不尽然,崇文帝每年除夕都会和各宫嫔妃和王爷一同在宫里庆祝,算是家宴;至于像其他京官,则安排了几艘画舫,让他们在柳荫河上放花灯为国祈福,每年的节目大同小异,但好歹也是个重要节日,所以估计还有什么歌姬舞姬献艺之类的。
温鱼不怎么想去,她只想待在屋里睡大觉。
但她如果不去的话,顾宴说不定又不高兴了,于是说:“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倒是还行,但是衣裳就不用了吧……实不相瞒,我现在的衣柜已经放不下衣裳了。”
顾宴一怔,“放不下了?”
温鱼说:“不止是衣裳放不下了……后来你又给我送了好多衣裳,也放不下,我现在住的那屋子跟仓库似的,衣裳全堆到你之前的床上去了。”
她现在住的屋子之前是顾宴的,那里本来是只有一张顾宴的床,后来从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开始,这屋子就变成她的了,说起来当初她觉得小命都保不住了,和男人睡一间屋子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显而易见,顾宴是个君子。
从那天开始,顾宴就没在那个屋里睡过了,后来过了几天,顾宴又直接搬了床过来,于是那间屋子就相当于多出来了一张空床。
顾宴给她买了太多衣裳,她从一开始的放在衣柜里,逐步变成了放在空床上,现在直接变成了床上都堆不下了。
除了衣裳,还有各种首饰和古玩摆件,温鱼对那些东西说实话兴趣不大,那个青瓷长颈松枝纹花瓶被她用来放发绳和发簪了,结果有一次那个发绳掉在里面出不来了,她跟个傻子似的掏了半天。
她没有梳妆台,各种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全堆在桌子上。
顾宴看了看她,忽然说:“既然如此,我给你换个新年礼物?”
“啥?”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有抑制不住的厌恶,但还是道:“册封圣旨下来后,陛下赐了我一间宅子,我平常不住那里,你若是衣裳没地方放,那宅子用来给你放衣裳吧。”
温鱼:“……”
温鱼大为震撼,这就是财大气粗吗?
弄个宅子来给我放衣裳?疯球了才这么干吧!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大人,我的中心思想是我的衣裳够穿了,不用再添置新的了,不是说弄个宅子放衣裳。”
顾宴忽的蹙眉,“你为什么不叫我衍之了?上次不是说好了?”
温鱼指尖微颤,有那么一瞬间,她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恋爱脑会变得不幸
顾宴……越来越奇怪了。
奇怪,指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她一开始的时候觉得顾宴是因为自己的专业能力才对自己高看了几分,所以对自己很好,不管是买衣裳还是其他的,他会在众人面前护着自己,一点也不吝啬。
可从上次顾宴让自己叫他的小字,之前在地牢里时救了自己一次,她总感觉……似乎有些超过了一个上级会对下级做的事。
温鱼垂下眼,干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习惯。”
顾宴沉默片刻,道:“下次记着。”
温鱼抬起头弯了弯眼睛,“好。”
好在顾宴也没待太长时间,温鱼说不要衣裳,他就没给买了,而温鱼自己回了屋子,将门一关,愁之又愁的躺在了床上。
发财小声叫唤着。
温鱼叹了口气,指腹蹭蹭发财的小鼻子,道:“你说……他不会是对我有点意思吧……”
然而她才刚开了个话头,又跟打了个激灵似的,一下醒悟过来,我他娘的是疯了吧,跟猫说什么话?!
发财歪了歪头,但是头太重,它整个身子都歪了过去,然后它就翻不回来了,两个小爪子徒劳的蹬了蹬。
温鱼:“……”
笨猫。
她把发财扶起来,忍不住开始想和顾宴有关的事情——假设,假设他真的对自己有意,可是然后呢?
如果是现代的温鱼,她是个很自信的人,毕竟她有钱有貌,追她的人也不少;但现在,她理智而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孤女,除非她能靠验尸验到陛下给她颁个诰命,要不然她就永远都是个白身。
她和顾宴,天堑之别。
如果图一时的小情小爱,获得几年的欢愉时光,那是很好,可她的身份不可能嫁给顾宴做正妻,她一个现代人也接受不了那些小妾通房乌七八糟的东西,那她往后的几十年里,就会因为情爱障目,荒废余生。
温鱼闭了闭眼,理智告诉她,现实是甚至轮不到她去介意顾宴的所谓小妾通房,因为如果她真的要与顾宴在一处,仵作是贱籍,她甚至还可能需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并且放弃了可能也只能……勉强做个小妾。
她活了二十几年,生死两度,读了那么多年书,见识过那么多血腥的案件,替死者伸冤,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了爱情甘当妾室然后盘算着争宠,无聊到数着院子里的砖石每天盼着顾宴啥时候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