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去了吗!”黄薇哽咽骂道,“别在这哭!在这哭也没什么用!二丫呢?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她,要娶她,她现在死了,你就只会在这里哭!”
李生埋在双膝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恐惧,他哆哆嗦嗦道:“可那是刘田生啊……”
“你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呢?我瞧着外面那个姑娘,年纪轻,穿的又好,说不定她能在顾大人面前说上几句话呢?”
“我不敢……”
“怂货!”黄薇气的狠狠一甩手,“那就不要在这哭,你现在表现这么明显,这里是大理寺,你以为人家没注意到你?”
“注意到我又有什么用呢?”李生苦笑道:“这里是大理寺,而大理寺姓顾啊!刘田生的亲娘,可是这位顾大人的奶母亲!”
黄薇又是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废物!”
……
半个时辰后,李生和黄薇二人回来,在众人面前倒是装的很平静坦然,只能说黄薇的心理素质确实比李生好了不知道多少。
影一虽说十分懒得说话,但是这样的转达却是一板一眼全说了个清楚,温鱼听罢,也是一愣。
凶手竟是那日在醉仙楼里闹起来的胖公子和瘦公子。
虽然他们害怕,但说话还是基本清楚的,李生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说:“我早前就曾看到过,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此时此刻,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连带着整个世界都有些灰,京城气候湿润,冬日里并不如何干燥,时而下雪时而下雨的,温鱼不禁想到,二丫死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灰蒙蒙的天。
李生整个身体都在抖,“二丫不见了之后,我们几个漫山遍野的找人,但是没用,我根本就找不到她,然后……然后黄薇跟我说,好像在刘田生家里看到过她,我就去了……我就去了。”
“然后呢?”
“我看见二丫躺在地上,然后,他们骑在她身上。”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李生的身上,将他怯懦自卑的灵魂都映在了世间。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报官啊?”另一个同伴忍不住道。
李生垂眼,暴躁的捶打着自己的额头,“我太害怕了!刘田生是庄家!我们是农户!我要是搞惹他,我们全家这一年都要喝西北风了!”
他大哭起来,“我对不起二丫……我对不起她……都是我的错。”
那人先是沉默,随即又恶狠狠的咒骂起刘家,“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也不知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了!我们自己耕自己的地,却成了他们的东西!”
农户,分为自耕农和佃农两种,前者就是自己的地自己种,收成有好有坏,靠天吃饭,自给自足;另一种则是没有自己的地,而他们又只会种地,便会帮庄家种地,而通常来讲,这块地可能也不是庄家的,而是其他达官贵人让庄家帮着打理的。
只是放到这里,却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情况了。
顾宴淡淡道:“城郊的几十亩地,是公主府的。”
……难怪。
所以其实也就是,刘田生他们的亲娘是顾宴的奶嬷嬷,奶嬷嬷一般要么留在府里养老,要么就被主人家赏赐东西,送回去养老,而长公主显然很大方,直接把城郊的几十亩地让她代持了。
刘家成了庄家,原本住在那里的人便成了佃农。
佃农哪里敢惹庄家,二丫是个孤女,李生虽然喜欢她,想帮她,却也不敢。
李生抹了把眼泪,道:“可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以为他们就是欺负一下二丫,他们平常也会戏弄二丫的,我觉得这没什么,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所以二丫失踪后,你知道她在刘田生那里,可你没想到她会死?”
“……是。”
李生点点头,又怅然道:“我没想到……如果我能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放任了,是我太害怕了。”
“我……我现在不害怕了……我带你们过去。”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凶手
毫无疑问,二丫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作为一个孤女,她没有半点依仗,没有父母没有亲戚,她只能靠着别人虚无缥缈的同情心过活。
城郊那地方其实称不上多偏僻,若是乘坐马车也不过是半日的功夫,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城郊之后,天空竟然放晴了,阳光出乎意料的耀眼,太阳拨开云彩,把火一样的红光投射到绿油油的树木上和成片成片的田地上,光和影交相辉映,一时之间美不胜收。
一路上,李生都表现的有些害怕,或许怯懦的他其实心里又后悔了,一路上忍不住的打着摆子,除了黄薇以外的其他两个人更是始终哭丧着脸,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快到庄头的时候,那两个人忽然说:“能不能……我们能不能先下车,别……别被他们看见,是我们告发的。”
温鱼有些疑惑,她道:“东窗事发以后,刘家的人便再也不能在庄子里作威作福了,你们为什么还这么害怕?”
两人对视了一眼,比起李生,他们和二丫甚至都不怎么熟,基本上就是一块陪着过来而已,实际上没有多么好的关系,李生胆子小,他们几个一块在书肆上学,便陪着过来了。
两人垂下眼,语气很是犹豫,但看温鱼生的好看说话又温温柔柔的,最后还是开了口:“因为不止……不止刘家。”
二丫的尸体上本身就有非常明显的集体虐待痕迹,这一点温鱼已经考虑过了。
小伙子说:“我们……我们确实胆小,但是这一块地方其实也……你不明白的,刘家是庄家,他那两个儿子就作威作福,连带着其他的几个人,有那会巴结他,会阿谀奉承的,也常在一处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