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没明着说,这尸体可能是温鱼了。
顾宴微抬了抬眼,他冷静的可怕,一句话也没说,他看起来相当平静,谁也想不到几个时辰前他是如何焦急的寻找那个小仵作的。
影二抿了抿唇,也不只是宽慰顾宴还是什么,他又道:“但损毁脸部,也极有可能是背后之人,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存心放出来的烟雾弹。”
顾宴总算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他应了一声,紧接着他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扫过尸体被划得血肉模糊,完全辩不出五官的脸,缓缓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影二见他这个动作,倏地就难过了几分。
下一刻,又是一阵阵脚步声前来,廖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口一个下官来迟,下官有罪。廖同拨开人群,一看那尸体,就白了脸色,噗通一声往顾宴面前一跪,“是下官办事不力!”
顾宴松开了尸体的手,他眉眼疏冷,此时喊了几分嘲弄,他反问道:“何罪之有?”
廖同没料到他这个反应,登时卡了壳,干巴巴道:“这……温姑娘……”
他话音堪堪落下,就见顾宴骤然变了脸色,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见顾宴豁得站起来,只听“嘶——”的一声响,廖同见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便是脖子一冷,献血喷涌!
瞬息之间,他又被顾宴身边那个黑衣人当胸狠命踹了一脚,他本就身材滚圆,这下子更是直接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生生又突出一口血来!
顾宴眼中赤红,他闭了闭眼,若不是影二方才一脚把廖同踢开了,今日,他恐怕真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哪怕他已经知道,那具尸体不会是温鱼。
顾宴曾经握过温鱼的手,虽然只有一次,但记得她的手上,五根手指的指腹处皆有薄茧,再加上她从前过得苦,手比起普通姑娘的,要粗糙不少。
这具尸体,虽然是划花了脸,又特意给她穿上了温鱼的衣服,戴上了温鱼的簪子,但不会是温鱼。
顾宴暗暗庆幸,既然这里已经有了一具尸体,那温鱼现在就肯定没事,背后之人还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庆幸是一回事,怒火是另一回事。
廖同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他?
是他近日脾气太好,便让这些蝇营狗茍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影二附耳低声道:“大人,我们已经查到,温姑娘最后见过的,是个乞丐。另外,荣郡王似乎要进城了。”
“乞丐?荣郡王?”顾宴眉心微蹙。
几番惊惧之下,廖同勉强爬了起来,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哆哆嗦嗦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仵作来了。”顾宴的护卫拱手道。
顾宴阴着脸,抬了抬下巴,“进。”
仵作自然是柳依了,她一进来便觉得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看见那边跪着的廖同脖子上有血,更是吓了一跳,但是好歹这里众目睽睽,她就是性子再别扭,也不敢真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跟顾宴抬杠,她颇有几分战战兢兢的,带着工具蹲到了尸体旁边。
尸体的致命伤在脖颈,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除了脸部,并没有其他外伤。
柳依起先是知道温鱼失踪了,但她也没什么感觉,毕竟她的确是不喜欢温鱼,可这尸体的衣裳,她越看越眼熟,越验就越心惊……这……这怎么和温鱼这么像?会不会是她?
难道真的是她?
她心脏嘭嘭嘭地跳起来,也不知是出于怎么样的想法,她打开了死者的双腿,在大庭广众之下,检验了死者的下身。
醍醐灌顶
尸体初检本就很快,柳依很快验完,她偷偷去觑顾宴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峻,她不免有点害怕,又硬着头皮走到顾宴身边,行了礼后,道:“顾大人,女尸致命伤在脖颈处,一刀毙命,周身未见其他伤痕,死亡时间大概可以追溯到六个时辰之前,另外……”
她放低了声音,“另外,她死前曾被侵犯过。”
顾宴略垂了眸子,看向她,一言不发。
柳依心里打着鼓,结结巴巴的安慰道:“也……也不一定是温鱼的,但是她生的貌美,也……也……”
她话音还未落,那边一直站着未动的影一忽然手就摁在了刀鞘上,柳依吓了一跳,她对顾宴身边的人倒的确是有几分害怕的,尤其是这个几乎没开口说过话的黑衣人。
顾宴陡然开了口:“所以,何意?”
柳依磕磕巴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意了,她讨厌温鱼是真的,因为那天在监狱验尸的时候,温鱼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她在顾宴面前实在太丢脸了,但是现在温鱼好像是真的死了,她心里也并不觉得悲凉,而是一种……对顾宴的同情之心。
但凡是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死前被人侵犯了,都会感到愤怒的吧?
顾宴的目光仍落在那具尸体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愣是被柳依品出了一点深情的意味,她心中微动,悄声道:“顾大人切莫伤心,我一定会帮您把案子查明的。”
虽然她也是仵作,但她和温鱼却不太一样,或者说温鱼和大多数仵作都不太一样,寻常仵作是只管验尸,不管破案这些的,那些是官差的活,但温鱼基本什么都会,所以给了温鱼很大的权利。
柳依也是仵作,并且年龄和温鱼相仿,在淮州城这个小地方,她也是很有名的,毕竟女子入仵作行的本来就少,她还这么年轻貌美,淮州府衙里倾慕她的官差也很多,但她一贯是看不上的。
她们家是世世代代的仵作,家父就她一个女儿,也是非常宠着她的,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入了这行,那有些家底的人怕是看不上自己,但是……她看见了顾宴是怎么对温鱼的,心里就难免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