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还未落,便已被打断,一护卫模样的人拱手道:“公子,老爷请你回去一趟。”
宁也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面对温鱼时却仍有笑意,他道:“那就没办法了,你与衍之你吃吧,我明日再回大理寺。”
温鱼点点头。
待宁也走后,两人也没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前往,走着走着温鱼就憋不住好奇了,“宁国公让宁也回去,是因为陆家的事吧。”
顾宴淡淡颔首。
温鱼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厚道,但是我觉得宁也没和陆家定亲还是挺对的,陆家虽然表面上人员简单,但是实际上乱七八糟,陆潇潇这个姑娘也谈不上错不错的,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这件事。”
估计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放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妹妹,怎么就对她恨之入骨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走到醉仙楼了,顾宴忽然问道:“你如何笃定,你来审问,她便会全盘托出的?”
温鱼坦然道:“因为她是个孩子。”
顾宴先是不说话,随即便明白了。
——哪怕她将来会变成下一个曲云,但现在的她,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哪怕她的智商高于同龄人,哪怕她的确聪明,的确懂得挑破人心,但她身上同时还有着大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沉稳。
像她这样的人,既然会写小书,会在皇宫里杀人,就代表着她的性格里是有着想要被认同、被世人知晓的那部分的,她才不会默默无闻,她更享受的是戏弄大人的感觉,但当她发觉这个大人真的不想搭理她时,她才是那个急了的人两人到了醉仙楼门口,温鱼想起了什么似的,调侃道:“大人以后若是成婚生子,可要好好教育孩子,别养成了这样。”
顾宴正抬步上阶梯,闻言淡淡道:“我本是将死之人,不必担忧此事。”
打脸
温鱼整个人:???
谁?
你说谁要死了?
由于过于震惊,她瞪圆了眼睛,整个人愣在了门槛前。
顾宴倒是神态平和,淡定的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免得挡了别人的路。
温鱼就这么一直震惊着,恍恍惚惚直到坐进了雅间中,顾宴自顾自倒了茶,还没来得及放到唇边便被她突然扑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温鱼一手攥着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搭在他脉上,她皱着眉满脸严肃的看脉看了许久,最后笃定道:“虽然我不太精通这个,但听你的心率没啥问题,可以排除掉先天性心脏病,脉搏强劲,也可以排除掉其他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所以……”
顾宴也没抽手,任她拽着,这时才开口道:“所以?”
温鱼正色道:“所以只要你不出意外,比如哪天真被平王那个狗东西给杀了,你安安稳稳不作妖的话,活到自然老死问题不大。”
顾宴还未张口,温鱼又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就去扒他的眼皮,被他坚决拒绝了。
“我没病。”他道。
温鱼眉心一蹙,“你要自杀?我觉得不必。”
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边界,不去刻意探讨追究那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可还是忍不住道:“大人,你还这么年轻呢,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难怪她一个孤女,又会验尸又会骑马的,嘴里还时常说些奇怪的话,顾宴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居然也没有防备她。
感情人家是无所谓啊,反正就是你杀就杀呗,弄死我了算你牛逼。
她倒也不是真的只担心自己如何,主要是觉得顾宴这样的人,其实不太像是会愁苦到要自杀的样子,虽然说他的确不太在乎自己的命就是了。
顾宴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道:“若我死了,宁也就是大理寺卿了,不好吗?”
温鱼皱了皱鼻子,“他挺好的,但做大理寺卿不行,我觉得还是跟着你比较好,你不能死。”
虽然完全没有威慑力,但语气的确有几分凶。
顾宴的目光移到她身上这件金丝竹纹青绿锦裙上,突兀地开了口:“你这条裙子上回也穿过。”
温鱼满脸严肃,“不许打岔,我觉得大人你不能死。”
顾宴:“……”
方才就不该一时嘴快。
他叹了口气:“若我真死了呢?”
温鱼不假思索道:“你要死的话,除非你找一个我绝对救不了的方法,要不然你就是脑损伤了,后半辈子变成个傻子了,那你也不能死;退一步讲,你如果真死了,我就把你开膛破肚,五脏六腑都一一掏出来检验个干净……”
她话音还未落,雅间门轻轻敲了敲,门外传来小二颤颤巍巍的声音:“姑……姑娘……能上菜了吗?”
温鱼一愣,着急忙慌的住了嘴。
夭寿啦!我居然这么和顾宴说话了!而且顾宴还没生气!
完了完了我真的是飘了吧!我会不会明天就被解雇后天就要饿得在客栈里唱铁窗泪了吧!
念及此,她声音瞬间低了八度,语气平缓地道:“进来。”
小哥一路低着头,不敢说话更不敢乱看,上完菜便准备出去了。
然而他正要出去关上门的时候,顾宴却忽然沉了脸色,“等等。”
小二一呆:“小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顾宴站起身来,径直朝外走去,温鱼不明就里,也稀里糊涂跟了上去,不得不说醉仙楼雅间的隔音是真的好,一楼大堂处其实摆了个台子,上面有人在说书,不时有叫好声和嬉笑声,但雅间里是一点没听见。
温鱼走到二楼走廊处,往楼下大堂一瞧,连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说书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