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它用的太多了。”医生说。
“因为左手无名指能动。。。她好像是这么解释的。”
“到这里她就应该警惕的。库鲁比的问题从来不是身体太衰弱而是某些部位太强了。本来应该都不能动的手指有一根突然可以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基因强化病嘛。”
他们都没太指责库鲁比的隐瞒,她肯定只把这当成自己的小小幸运了。她知道自己每天都要耗费大量金钱,但是对【光是为了自己活着一天,就有一大堆人要绞尽脑汁】这一点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每天都感激也不太可能吧。而且。。。其实研究人员们自己没法说出口,换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真的会想活下去吗?
“她可能有本能吧,说出来的话这种小小的幸福就会消失。”医生们提起她的语气俨然像是在说一只不幸的小动物:库鲁比没受过正经教育,十一岁时做智力测试的时候,连十以上的数字都不会数。
“怪她也没用,完全是管理人员的问题。”
“我只是搞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戴那玩意??”医生说。
“装饰?那干嘛只带一只。”
“她一直都有操控键盘。。。是在说话吗?可也没有和她说话的对象啊。自言自语?”
库鲁比对此什么都没说。最后倒是查出来了,父亲也因此被那边的人责怪。家中地位分明,但仆人们都被分配到那个封闭岛屿上面十几年了,很难说对他还有什么畏惧。政府那边的人做的还要更明目张胆一点。一名蓝眼睛的特工直接质问他对于“实验品”的处置是不是太粗暴了。而父亲只是沉默,他没有追究特工的不敬。也没法把这当成是自己的责任。“因为这是注定的事情。”他说他当天晚上就知道库鲁比需要做手术。她的身体调整方案都是他一手制定的有什么不知道呢。“……您是在知道的前提下依然和她聊天的吗?”
“这并不影响结果。”父亲对他说。手术反正一定要做,那个时候不管是继续给她把故事讲下去,还是去外面呼叫医生都没有差别。
特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但之后是库鲁比不和他说话了。她谁都不想见,每天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更多时候做着谁也无法触及的梦。父亲接入了房间,也只能和她一起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她看天花板而他看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
“我想听故事”库鲁比突然说。她转动眼球,操控虹膜发出合成音。依旧是悦耳的女声。“我让他们给我装了这个装置。”
“没有必要。”父亲说。“很快眼球也会被摘除的。”
“到那个时候我就不会说话了。”她说真的。这几天她一直保持沉默,一直到装置装上才开口。
一阵沉默,他翻动书页。
今天该讲快乐王子的故事。父亲习惯讲之前先看一遍,他漫不经心地翻,看到快乐王子让燕子啄下自己的眼睛送出去。
“。。。。。。”他翻过这个故事。
结果只剩下封底,就对她说“完了。”
“嗯。”
“故事讲完了。”他说。
“撒谎。”库鲁比笑了。她最近有自己看一点书。他手上的童话按作家分类,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星孩》都讲了,不可能没有快乐王子。
但她能想到他跳过这个故事的原因,心下一片柔软。
“那你不再是我的山鲁佐德了。”她愉快的宣布,“没有故事。我也就不再需要你。”
“不要再来了。”库鲁比终于给他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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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越的前一天,他接入了她的通讯。那时候她就在走廊看海。
“你和你父亲,你觉得谁比较重要?”他问她。这个问题不管问谁都只会得到一个答案,他大概只是求个心安理得。“或者说如果你们两个中只有一个能活下去,你希望是谁?”
“一百个人里面,有一百个人会选择爸爸吧。”库鲁比说。他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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