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温:“你准备怎么办?”
顾西瑗捡起殷明垠给她的宝剑珍重收好,又去捡了一把又粗又沉的北狄砍刀,擦掉血迹:“敢对我的人动手,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北狄破城,打劫一下城主府也很寻常,对吧?”
昱城城主府。
黎广这一顿晚饭吃得并不安心。
满桌的琳琅珍馐,他端着碗却食不知味,宽大的脸盘子上写满忧虑,看得旁边夹菜的几位莺燕也都难受起来。
“老爷,快吃吧,菜都要凉了,想什么呢?”二房小妾娇媚道,夹来一只酸辣流汁的羊蹄膀。
“是啊,自从那太子太子妃入城,老爷瞧着都愁得瘦了。”三房小妾臂挽紫纱,晧腕夹来一只爆炒大虾。
“只是还未登基的储君而已,又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老爷这又是送礼又是拜谢的,不是全家都去下跪了么?没道理抓着咱不放。”五房打来一碗燕窝,舀一勺喂给胖男人。
“你们懂什么。”黎广长叹一声,搁下银筷。
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放进城的北狄兵虽然没能杀了太子,还好他留了个心眼,往百姓里安插了人手,顺利迷晕扛走了人。
只是那办事的燕老三,财迷心窍,居然跟他讨价还价,索要三倍的价钱买太子的命,这会儿还僵持着!
【老黎啊,亏得你掌控昱城多年,连朝廷钦派的大将都能搞掉,怎么就不识货呢?】
【这可是绝顶上品的芪月人啊!就这品相,你知道值多少钱吗?若能发卖出去,让那些色迷心窍的贵族竞价拍卖,几座城池都不在话下!】
黎广:【什么芪月人,我管不着,既然人到手了,你赶快把他处理掉!夜长梦多,万一出了岔子,你我都玩完!】
燕老三:【说你急,你还真急。胆儿这么小还贪那么多,你要实在害怕,我不拿去拍卖就是了,拿他做一尊人蜡总行吧?这么好的品相,我是毕生仅见,不能拍卖已是相当可惜了,你总不能让我忙碌一阵、一点收成都没有吧?】
【什么人蜡,我是花了大价钱让你取太子的性命!你倒好,贪得无厌!速速杀了他,往后什么银子赚不到!】
【这可不成,老黎啊,要么你给我三倍的补偿,我马上解决人,要么把你芝麻粒大的胆儿揣回去,等我把他制成人蜡,到时候银子分你两成,如何?】
据燕老三所说,这位太子殿下除了储君身份,皮囊也是价值连城,黎广自然拿不出三倍的补偿价,只能回来坐立不安地等着。
食不知味地吃到一半,就见一名小厮匆匆忙忙从院外跑来,张惶道:“老、老爷!有人闯,有人闯进来了!”
“这么快?”黎广喜出望外,想是燕老三这么快将太子制成了人蜡,来给他报喜,下一秒脑子一抽恢复清明,才觉察不对:“闯进来?何人敢闯……”
他话音未落,就见院外传来几声哀叫,一群小厮天女散花似的散了满院。
一名少女穿着北狄服饰,脸上蒙面,手提砍刀,正一脚踹飞一个小厮,拖着长刀缓缓走来。
她身后只跟了一个北狄打扮的男人,也蒙着面,抄着手,全程未出手,像个看护鸡崽的老母鸡悠悠走在后面,看着少女一个打一群。
“这是怎么回事?拦下他们!”黎广大叫道,身边妾室们如莺燕围绕过来,随着满天飞的小厮们在院里垒成小山,一个个发出花容失色的尖叫。
顾西瑗踹飞最后一个小厮,走进屋内,手里砍刀重重砸在桌上:“太子在哪里?”
黎广脸色惊变,若说方才他是惊讶,现在已变成惊恐。
这事做得极为隐蔽,就算中原来的人反应过来,那也该是几日之后,没想到竟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你是何人?”他稳住心绪,说话滴水不漏,“太子早已驱车离开,府中诸人都可见证。阁下便是有事找那位太子殿下,也该去云水客栈。”
顾西瑗走上前,捏了下手腕,重重一拳打在黎广脸上,只见他口鼻溅血,唾液横飞的嘴里飞出一颗断牙,落进桌上的大盘羊肉里。
“太子在哪里?!”
一屋的妾室们尖叫起来,从男人身边呼啦一下全散开了,往屋外跑去,被倚在门边的闵温抬手拦下。
黎广肥胖的身躯撞翻了椅子,像一座山倒在墙边,缩成一团,那一拳打断了他的牙,整个腮帮眼看着肿胀起来,捂住脸直哆嗦:“我……我真的不知……”
顾西瑗拳头紧握,指骨捏得泛白,接连两拳砸在胖男人的脸上,打得他鼻血飞溅,鼻梁断了,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当场把人踹吐了,吐出一地刚吃进去的燕窝鱼翅。
闵温嫌弃地掩住唇,手掌作势扇了扇风。
“你是……你是……太子妃……?”黎广满脸飙血,后知后觉醒过神来,边喘粗气边惊恐万分地盯着那双白日里还清亮无害的杏眼。
怎么会呢,那分明是个娇俏的小姑娘,依偎在太子身边端庄秀雅,虽然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但跟眼前这根本判若两人。
“放你的狗屁。”顾西瑗攥住衣襟,将痉挛呕吐的男人拽起来,抓住头发,将他的头颅重重砸向墙壁,连砸了几下,直砸出满头的血,屋里的哭叫声越发大了。
“女、女侠……饶命……”黎广哆嗦着手,一边流血一边吐,倒在地上哀哀求饶。
“折磨人的手段,我虽没做过,却见过不少。”顾西瑗揪住头发拉起他的头颅,凑近了些,杏眼淡漠癫狂得令人心惊,嘴角裂出诡异的笑意,看得黎广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