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嘻嘻而去。
不一时,晴雯与碧痕提着食盒而来。含羞与两人见礼,摆上酒菜,斟上酒茶,一边侍立。
柳湘莲一双桃花眼,不时飞向晴雯,晴雯一张脸顿时烧得通红,忙一福身去了,宝玉也不强求。
柳湘莲见走了晴雯,不免感叹:“宝兄弟好福气!”
宝玉微微一笑:“只可惜人大了留不住了,柳兄这是来得巧,再晚来,只怕见不着了。”
柳湘莲忙问究竟:“这话怎讲?”
宝玉道:“不瞒柳兄,这次回去兄弟就要小登科,这些到了年岁的丫头也该出府配人了。”
柳湘莲笑道:“如此恭喜宝兄弟了,只是这般绝色佳丽,宝兄弟也舍得?”
宝玉闻言正色道:“柳兄笑话我没事儿,可别想歪了这些冰清玉洁女儿家,你是知道我的,我待这些丫头们向来姐妹一般,从不敢做非分之想!”
柳湘莲一笑:“这个我信,只不知宝兄弟要如何安置他们?”
宝玉瞟眼柳湘莲那桃花眼,道:“我也正烦恼,府里小厮,像茗烟等,我总觉得辱没了她,外面有根基有脸面的只怕人家要挑剔,唉,倘谁不嫌弃挑剔出身,我当妹子一般把她嫁出去。我敢说,我这丫头,比人家小姐还强些呢!”
柳湘莲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忽然自斟一杯满饮了,起身对着宝玉躬身一礼:“宝兄弟看我能不能做得这个妹夫呢?”
宝玉起身握住柳湘莲手:“你真的这般作想?这可不是做耍的?”
柳湘莲笑道:“你这一辈何曾见过我除了耍剑还耍过别的?”
宝玉与柳湘莲一拍手:“如此,我们一言为定了。”
柳湘莲再躬身一礼:“如此多谢把兄弟玉成了。”
却说这里碧痕服侍着,忽听这段佳话,心里一时酸溜溜,想着柳大爷这般人才如何落不到自己身上?一时又喜悠悠替晴雯高兴。忙着偷跑出去报信去了。
宝玉见走了碧痕,笑道:“柳兄,今夜要打喷嚏了。”
柳湘莲大笑。故而这才有了柳湘莲相携归来这一折。
凤姐听闻这一段佳话,只为晴雯高兴,却也有遗憾,凤姐原本打算让晴雯在府里配人,将来作为巧姐儿当家妈妈嫁出去呢,不过晴雯有此际遇,凤姐只得另作打算了。
因知晴雯不是扭捏女子,便叫了晴雯来说了宝玉打算,这晴雯在金陵见过柳湘莲,也知道他虽不富裕却也小有薄产,自己也饿不死,已经前肯万肯了。这会儿见凤姐动问,只是行礼道:“奴婢一切听二奶奶铺排。”
凤姐点头:“这是你宝二爷意思,不想委屈你,要你出去做正头夫妻,你好好照应你宝二爷成了婚,我再替你脱籍备办一份嫁资,把你从园子里风风光光嫁出去。”
晴雯也不多言,跪下磕头而去。
平儿直感叹:“没想到这个爆炭丫头有这等好运。”
凤姐一笑:“羡慕啊?羡慕也没用,你这一辈子级别想逃出我与你二爷手掌心。”
平儿顿时羞了:“谁有那心,奶奶最会磨牙。”
却说贾母见了宝玉,又哭又笑,嗳哟,当晚竟然吃了一小碗米饭。凤姐大喜:“老祖宗这可是全好了,您等着抱重孙子哟。”
回头又笑宝玉:“你这可是肩挑两门啊,要努力劳作,替老祖宗多生几个重孙子来玩儿啊!”
宝玉闻言低头只笑,也不言语,只是笑微微对着凤姐拱手作揖。
却说宝玉迎亲,凤姐便说,这林家可是书香世家,迎亲队伍也要特别些方好,最好让宝玉找些国子监同学,或是同年未婚者来接亲。
这可有些难了,宝玉同学如冯紫英等大都结婚有的做了爹了都。不过冯楠英大包大揽,把自己国子监同学邀了高矮胖瘦一十二人来,俱是学富五车之人。
九月初九,宝玉一身大红锦袍,帽簪金华,身上还挎着斗大一朵红绸绢花,忖得那家伙人比花娇。
身后一十二位小伙子,身着锦袍肩夸红绸,他们十二人俱是与宝玉一般起着高头大马,端的是一个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一时到了林家,骗开了大门,因黛玉没有弟弟,宝玉没有难缠的小舅子,这一关很容易就过了,不过哦费了几个荷包罢了。
一时黛玉由祖姑婆牵手出来,林如海接了黛玉手,交给宝玉。宝玉偕同黛玉跪拜林如海,再拜祖姑婆。林如海又是高兴又是不舍,还是笑着接了宝玉夫妻敬茶:“汝二人即为夫妻,尔后互敬互爱,上敬翁姑,中和妯娌,下爱幼小,携手白发,衍嗣繁茂。”
一时黛玉被簇拥上了八抬大轿。轿夫都是凤姐提前打赏丰厚,言称新娘子娇柔,让他们仔细平和,万勿颠了新娘子。到了林家上轿前,紫鹃又是一番打发,笑盈盈每人发了一个锦缎荷包:“我们姑娘身子柔弱,大爷们好歹担待走稳些。”
轿夫们惦着沉甸甸荷包只压手,一个个咧嘴笑:“放心呢,且稳当着!”
迎亲队伍一路行来,先是打人眼的俊俏新郎,俊俏伴郎,然后是颤巍巍的八抬花轿。再后便是沉甸甸一百二十八台妆奁,看傻了一路老少爷们脸,看红了黄花闺女眼。
紫鹃雪雁一边一个一路护着花轿,雪雁腰里缀着沉甸甸小吃食,怕黛玉挨饿。紫鹃不停给黛玉报备,花轿到了前门了花轿到了荣宁街了,花轿到了府门了,中门大开了,进门了。
进了门,紫鹃一路搀扶黛玉跨火盆,跨雕鞍,然后拜堂,拜天地,拜高堂。贾母直笑得合不拢嘴去,满脸红光连说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