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稿子,按照惯例应该有经久不息的掌声的,可是杜怡奇念完以后,显得七零八落。因为大家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会场的大厅外边,这礼堂里虽然坐了五百多个干部,难保个个都是希望县时和平发展,和睦相处的。巴不得出点事儿看热闹的人大有人在。
杜怡奇已经无心去管那些事儿了,因为连会议的主持人曹威副书记都没能及时赶回来继续主持会议呢。
杜怡奇一看这情况,只好自己客串主持人了:“接下来,请县委副书记、县长赛力克做报告!”
杜怡奇连请大家欢迎的话也不敢说了。
县长掏手绢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在和杜怡奇俩身体错位的时候,县长低声说,“外面就靠你了。”
“放心吧,别着急。”杜怡奇帮县长壮胆。
县长用夹生的普通话开始了讲话,本来汉语水平就不是很过硬,这一下显得更加局促紧张,然而杜怡奇已经无力管他了,杜怡奇从后来台下去,匆匆来到前台,杜怡奇知道的,这些上访的群众们总是有一个习惯,就是吵着要见“一把手”,他们说了,一把手说了算,找别人没什么大用。
人是越来越多,杜怡奇看了看大约比会场内坐得人来要多,他们一见杜怡奇同来,就不再听会场的讲话了,朝杜怡奇的方向涌了过来。
杜怡奇问有什么事儿,这么大冷的天,大家跑到这里来。
这就比较复杂了,这么多人,原因是五花八门的。杜怡奇只好给一同前来的秘书、信访局工作人员说,把老百姓的事儿记好,都记好,实在不行,大会期间利用休会时间,给同志们解决反映的问题。
问题可就多了去了。
有反映养牛、牧民定居的事儿的;有反映企业改制分配不公的事儿的;有告状的,说乡干部不听话蛮干的……
可是也有很多前来的群众,根本就没事,说自己就是觉得好玩,跟着人群来凑热闹的。
大家正在说着话,还没说完,活动中心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放出了一挂鞭炮,噼噼啪啪地响。杜怡奇急忙走出来问个究竟。
结果,一个老汉说,自己买得是过春节的鞭炮,不小心把烟头塞里面了,把自己的外套就炸坏了。
嗨!杜怡奇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跟着瞎起哄吗?
唉!国人的素质说实在话,真不怎么高,还真就不能对他们寄予太高的希望。杜怡奇心情有点儿不太高兴。
这时曹威走上前来,“老哥,谢谢你给县委会送的礼,我们自己有准备,你还要给放一挂炮儿,谢谢,谢谢!”
“哪儿是呀,哪儿是呀,我……”老汉摸着自己被炸坏的衣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老人看天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特别舒服。
曹威喊秘书,让秘书给老人买套衣服。老人家高兴得眉开眼笑!
前厅的气愤顿时好了很多。
人虽然多,但处于可以控制的边缘,群众的目的不是破坏大会的秩序,他们只不过是想反映点跟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更多的人,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来凑热闹的。
没办法,大街上围着屎壳郎看也能聚集不少人。
杜怡奇只好让大家按原定计划分点吃的,倒点茶水给大家。
大部分人是不吃的,有些人看看跟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不大会儿功夫就走了。
冬天的边城县就是这样的无事,就是这样的闲散。大雪覆盖下,也无事可做。
紧接着又来了一队人马,操着内地口音,手里拿着铁铣、锤头,直奔大厅而来。
出于职业的敏感,公安局长立马儿跑到厅里来,站到县委领导的前面,一幅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
“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是承包外面路上扫雪的,刚才听几个大叔说,你们这里免费发方便面。”
“还有火腿肠和榨菜!”
信访局的工作人员小声说:“不给,这都成什么了,跑这儿来要饭来了。”
“哎——说什么呢,发!”
杜怡奇走上前去,一一同他们握手,“你们辛苦,在边城还习惯吧?”
“习惯!这地方挺好,虽然外边冷,可房子里暖和的厉害,比内地的冬天好过得多。”
“很好,这地方很不错,关键是羊肉、牛肉好吃,一吃就是一只羊,我们村里,几辈子也没见过人这样吃肉。”
“你们的收入怎么样?”杜怡奇关心地问他们。
“全看自己了,干得多挣得多。”
“也看天气,老天爷下得雪少,我们不干活也照样拿钱,老天爷下得雪多,我们就亏了。”
“那是你们包活的老板。像我们打工的,是天天盼下雪的,一有雪,我们就有钱了赚了,我们家老四天天在家盼下雪!”
“老四!”政法委书记喊了一声。
说话的人,脸上迅速浮现了惊慌,匆匆找了条一缝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