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怡奇问她原因。
她说你从前那样大大咧咧,做事情只管自己痛快,快意恩仇,哪里像个县委书记。以后你遇到任何事,都必须小心谨慎、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那么多想接近你的人,你都要看清楚。任何人送的礼品,你都不能收。
露琼的心是好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下了决心的。但她哪里想得到,给你送礼的人的智慧和穷尽心机。而且,她哪里知道杜怡奇这县委书记也是拿了人家潘芙蓉的钱才买来的。
做人混官场是门艺术活,你要做到终身不收礼是不可能的。
从收入上就不可能,工资低得可怜,杜怡奇一个县委书记才二千出头,够干什么用。从官场的习气上来说,就更不可能了。官场的艺术,可能有一半都在送礼的艺术了。送钱、送物、送女人其实是比较低级的行贿,高级的是送情、送名、送义。
你纵然是海瑞,你能都拒绝得了这些吗?除非你不是人。
再说了,就算是给杜怡奇送礼的,有太多也让杜怡奇没法拒绝比如尹万梁。十几年的关系了,现在他都满头白发了。你还能怎么说,当了县委书记就六亲不认?
车驶到了祁娜的楼下,祁娜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你在楼下等干吗,这么冷的天。”
“那杜书记意思,我在楼上,等你来了,我再下楼呗!”
“什么杜书记不杜书记的,你看你叫得多生份。”
“我倒是不想生份,是怕你当了县委书记要故意跟我生份,有距离才有威严,难道你还能做到像以前那样,跟我哥们姐们似的?”
“那有什么不行?”
“估计难吧,尤其像我这样的单身女人,还是跟你生份一点比较好。”
“你呀,这么冷得天,在楼下等,这是冬天呀,边城的冬天多冷呀,今天少说也得有零下二十五度吧。”
“零下二十八度”,司机说。
“五十八度也没用,县委书记叫吃饭,我不敢在楼上等,那可是有违体制的活儿。”
“那照你说,我以后吃饭也不敢叫你了呗。”
“最好少叫一点,有绯闻的叫明星,有新闻的才是领导。”
“切!干脆当了县委书记都别活人得了,哪儿那么多累死人的规矩。”
“再多的规矩也累不死人,没有规矩才会死人!”
“得,到站了,咱们下车吃饭,祁娜我告诉你,再别说让我不高兴的话,要不我真用县委书记的职权给你小鞋穿!”杜怡奇吓唬祁娜。
“往前伸挨一刀,往后缩也挨一刀,这当女下属的可咋活?”
祁娜和那李副部长一样,都是受理当年杜怡奇上访事件的处理者。当时李副部长是副科,而祁娜是科员。而且两处处理事情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李副部长当时努力维护着杜怡奇的局长的利益,因为他们都是科级干部,他们虽然在中国官小的可怜,可是,在县一级的小地方,他们也是被称为领导的。
领导,本来应该是为人民服务的,可是更多的时候成了和平常人、普通人的对立面。
其实李副部长和祁娜对杜怡奇的区别也并不算大,因为祁娜并没有处理好杜怡奇上访的那次事件,而且作为一个科员,她也不具备处理好的能力。但是她所展现出来对杜怡奇的同情、怜悯和所处一个阶级的无奈深深打动了杜怡奇。
在之后的十余年的相处中,祁娜跟杜怡奇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他们互无所求,但互相帮助,在一起说话也没有太多的顾忌,相反倒比李副部长强了许多。
祁娜跟杜怡奇进去的时候,尹万梁已经在里面等候了,杜怡奇定眼一看,整个一张桌子,就他一个人。
“外经局吴局长呢,你不是约他了吗?”
“约是约了,她来了又走了,说是接个贵客。”
“说是接的这贵客你认识。”
“哦!那就让她接去吧,看看是何方神圣。”说话间,杜怡奇脱下了尼子大敞,祁娜颇具眼色地接了过去,挂在了衣服架子上。
“来,老尹,给你介绍个朋友。”
尹万梁看了看杜怡奇,目光里颇不怀好意。
杜怡奇照着老鬼的大腿就是一巴掌,“你瞎想什么呢?这是我们县上的妇联主席祁娜。”
“哈哈哈,反正都是你管的,都是你的人。”
“好好说话,你这老不死的。这人和你一样,是我的老朋友了,十几年的关系了。”
“噢!”
“不过和你也不一样,当初你是因为做就评估报告,咱们认识的,而她是上级派来处理我上告局长事件的。”
“哦!幸会幸会儿”,尹万梁伸出了友好的手,祁娜轻轻地碰了一下,也许是心中怨气未消。
“这也是我多年的朋友了,一个很讲义气的老哥儿。”
“我认识的。”
“哦!”尹万梁感到万分激动,这漂亮的妹妹居然认识自己、关注自己。于是就起了好奇之心,“祁主席怎么会认识我呢?”
“您是名人,我怎么会不认识,我们县好应该很多人都认识您的。”
这下子尹万梁的脸红了。心中有短儿啊!祁娜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经营过“楼兰娱乐城”的事儿呗!只是没有说破,算是对刚才尹万梁调侃她的一次回击。
气氛顿时有些许的尴尬了。
这时,外经局的吴局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