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完成的标志就是花完了所有带出来的经费,变得一无所有了,因此,在外旅游的日子变得没有意思。
在外旅游的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还在旅游途中呢,没钱用了。
年老的王主任倒是赌博赌得上瘾了,不想回边城县了。
他对杜怡奇说,如果能有人借他点钱就好了。
“王老主任,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句老话的正确。”
“什么老话儿?”
“吃喝嫖赌不能沾,沾上就戒不了了。”
“杜书记是在批评我吧?”
“那你以为呢?”
他们俩人坐在海滨大桥的一端,背后是万家五光十色的灯火,面前是无限黑暗的大海。
“明天,我们回?”
“不回干吗?弹尽粮绝。在东州等死?”
“那咱们就回吧!”老王主任无奈地说。
“难不成你还想翻本呀?”
“那当然,我把半年工资都输掉了,心不甘哪!”
“要不说开赌场赚钱呢?都是因为像你这号没定力的人太多了。”
“杜书记,现在咱俩是上下级在聊天,还是朋友之间在聊天。”
“是朋友吧,就俩人出来,还有什么上下级啊,上下级都是装给大众看的,群众都没了,还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
“那好,那我就放开胆子说了。杜书记你也别动不动就说我爱赌博,你对那个叫曾兰的也一往情深不是?”
“深什么呀深,不过是逢场作戏,连露水夫妻都算不上。”
“嗨,这世道都变了,都怪了,偏是露水夫妻感情好的要死,结发妻子反是朝不保夕!”
也是,有理,这王老主任也时常蹦出一两句精典的话呢。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走,回去睡觉,明天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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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王主任当办公室主任多年了,在正科级的位子上也待了很多年,官场的体制只要没有天大的错,只会升不会降,这老王主任这么多年不升不降,但在省城却有很多朋友,因为去得多,交流得多。
从省城下飞机后,这老王主任就开始张罗,让他的那些省城的狐朋狗友轮番安排吃喝。
杜怡奇都纳闷儿,他怎么认识那么多人。
他淫笑着说小鸡不尿尿,各有个的道儿。
他说他这人特别能把世道看开。当官一阵子,处人一辈子,当官要求平稳,他绝对不冒险,不贪污,不挪用公款。不触暗礁,不摸红线。但是,吃吃喝喝是少不了的。外边只要来人,他就好酒好肉招待,怕啥呀,我为了工作,谁能把我怎么地。
边城县虽然穷,可是草美羊肥是很有特色的地方,他说自己一直都非常注重接待外边去的朋友。
在县里大伙对他有个评价,说王老主任没有不敢点的菜。
意思就是说他在接待朋友的时候,不管菜价多么昂贵,他都敢点,从来不计较钱。
凡事有利有弊,没法简单地区分对错。
杜怡奇觉得老王主任这样安排挺罗嗦的,就出了一个主意,杜怡奇说:“干脆咱们在省城搞一个边城县招商推介会吧。”
“顺道儿先把搞无烟工业的商给招回去?”
“有别的当然更好,没别的就先干这个吧。”
“好吧,就这样弄,我看先试试也可以。”
就这样,他们分头行动,通知自己认识的非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了。
杜怡奇打电话约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尹万梁,请他也来参加,他自下海以后,穷尽心思地折腾,虽然也没穷,但起色并不大,绝对不是他当初下海时的理想。他当然愿意来看看,他说至少也得为杜怡奇这老朋友,新领导捧个人场。
女的就是GD集团的董事长潘芙蓉。
潘芙蓉听到杜怡奇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兴奋:“弟弟,姐没想到你还会给姐打电话。”
“对不起潘总,打得有些晚了,好久没跟您联系了,现在过得怎么样。”
潘芙蓉那边沉默着,半天没有一点声音,突然杜怡奇听到了哭声:“弟弟,别叫我潘总潘总的,生分,还愿意叫我姐不?”
杜怡奇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叫道:“潘姐,我们几年没见了。”
那边没了说话的声音,只剩下轻轻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