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车站分手的时候,小洁买了去给杜怡奇买消夜零食,其实也就一趟夜班车八九个小时的功夫,小洁却买了一堆干粮,小洁说:“哥!我还是希望能尽快下一次见到你的,你再来省城一定要联系我,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冤家了,我求不得放不下。”
小洁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把蘸了醋的刀在杜怡奇的心头挠来挠去。
杜怡奇顺势就把小洁抱在怀里了,小洁用她粉嫩的拳头在他的背后一拳一拳地擂着。
杜怡奇坐上大巴车慢慢地驶离了车站,站台上小洁职业的微笑突然就变幻了,一幅崎岖的表情,眼泪突然就泄了一脸,她用手捂着嘴巴。
杜怡奇的眼睛湿了,内心已经方寸大乱。
车启动了,小洁渐渐消失在眼际,杜怡奇坐在车窗,开始了自己的独白。“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我的心乱了……。”
成家几年后,初恋再次开始纠缠自己。
第二天的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杜怡奇悄悄地回到边境市,风景依旧,商埠依旧,一切依旧,只是心态大不相同。
在进城的那一瞬间,杜怡奇突然想起了上班第一天去安监局报道的境况。
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但对人生充满信心,积极向上,谢甲南给他一个记大事记的活儿,自己都看做是组织对我的信任。
现在呢,他还信任组织不,起码是有怀疑组织里部分领导、部分人的想法了吧。
杜怡奇并没去上班,也没回家里,政府有他没他区别不大,都运转良好。可是家里呢,他不明白露琼是不是欢迎自己。
杜怡奇打了一辆车,在市上跑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在哪里下车,结果跑到货场找胖嫂聊了一天。都是没东没西的瞎扯淡,挤眉弄眼的穷骚情。
这时候,跟胖嫂一起,反倒是他最为放松的,杜怡奇在胖嫂那间办公室里躺在那长平板的硬长椅上,脚搭在桌子上。
“你也差不多点,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跨国公司”,胖嫂说。
“的货场”,杜怡奇补充道。
“跨国公司”胖嫂继续强调。
“的货场”,杜怡奇继续。
然后,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胖嫂好,胖嫂真好,因为跟她在一起,你感觉不到压力。
她就是那么一个随便的人。
随便的说话,随便的生活。在你感觉压力太大的时候,她的风格倒可以使你大大地轻松一下。
杜怡奇有时想,人在这世上实在是什么样的朋友都要有一个的,就像胖嫂,如果没有她,能去哪里呀?
吃中午饭时候,胖嫂开着车要请杜怡奇。
杜怡奇说:“没那必要,随便吃点就行,没心大吃大喝。”
“那好吧,到我们机关的食堂吃顿工作餐吧,让市里的大秘书也体验体验我们工人阶级的生活环境。”
“这个安排很好,我很喜欢,自由、放松、随便。”
国际商城的职工食堂有三四间房子那么大,大部分桌子是空闲的,食堂是半军事化管理,吃得全是自助餐,每位就餐的人员,拿着明亮的金属盘子打着份儿饭。
杜怡奇和胖嫂坐在最里边的桌子上,边吃边聊,边说边笑。
“我能坐在这里吗?”吃到半途,桌上又来了一人。
杜怡奇抬头一看,是祁娜。
“好久没见你了,你跑哪儿去了?”
“休假了。”
“吓死我了”,祁娜往我跟前凑了凑,咬在杜怡奇耳朵上说,“我还以为你干了大事儿也被那个了呢?”
杜怡奇知道她指的是李副市长被“双规”的事儿,也咬在她耳朵上说:“唉!虽然那个事儿不怎么光彩,可是,我也得够双规的级别,你也不看看,州纪委能看上我这颗草吗?人家会跟我计较?”
“说话大点声儿啊,别背着姐姐,你们俩小年轻嘀咕我什么呢?”
“哈哈哈哈”,二人俩笑了起来,祁娜说,“他说你心态好,人好,保养得好。”
“哪儿有呀,我是真不行了,老了,小腹鼓得没办法收拾。”
“那你练练瑜伽吗,听说很不错。”
“还是出家吧,还瑜伽呢?陈昊走了以后,就再没人找我消磨光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