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浑身僵住,他除了抱过年幼的太子,还没跟哪个儿孙这般亲近过,只是眼前这个小孩是哪家的?康熙疑惑的眼神落到梁九功身上。
“这是禛贝勒家的嫡长子弘晖。”梁九功轻声道。
梁九功放慢了语速,语气十分温和:“大阿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
弘晖抱着康熙的大腿只一个劲的哭,听见梁九功的话才抬头,小孩鼻尖红彤彤一片,眼圈也红的厉害,看的康熙不由得心生怜悯。
康熙弯腰将人抱进怀中,轻声道:“告诉皇玛法谁要将你扔进莲花池?难不成是老四?”
弘晖急忙摇头,然后伸出手指着不远处要离开的李四儿几人,“就是她们,她们要打死孙嬷嬷,还要把我扔下莲花池。”
康熙顺着弘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奴仆簇拥着祖孙三人正准备离开,康熙沉着脸让梁九功将人带过来。
弘晖说完趴在康熙的肩头,小脸蛋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却意外地对上一双平和充满慈祥的双眸,弘晖小小的呀了一声,这人看着和寺里其他和尚不一样。
“你阿玛呢?”康熙又问。
弘晖立即恢复了可怜巴巴的模样,“阿玛等人,我出来玩。”
说话间,梁九功已经带着李四儿一行人过来了,原本还在叫嚣着要收拾弘晖的常宁被他额娘死死捂住嘴,就连走在最前面的李四儿也一脸忐忑不安。
李四儿虽没什么机会见康熙,但是康熙身边的梁九功她是认识的,她真没想到康熙就在此,还瞧见了她们欺负弘晖,想到这她恨不得晕过去。
一群人哗啦啦跪下请安,却许久没听见叫她们起身的话。
“万岁爷!”李四儿看向面前俊郎的男人,“大阿哥和常宁两个孩子发生了些口角,是妾身管教不严,还望万岁爷赎罪。”
李四儿嘴一张一闭,就将她们欺辱弘晖的事说成孩子间的口角,可惜她忘了面前的人不是那个一心向着她的隆科多。
康熙不为所动,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孙嬷嬷身上,“你来说。”
孙嬷嬷立即跪下磕头,“求万岁爷给大阿哥做主,今日四爷带大阿哥出来游玩,途中让奴才带大阿哥在寺院里四处逛逛,我们刚到莲花池没多久,隆科多大人家的小公子就来抢大阿哥的东西,不仅打了大阿哥还将大阿哥的东西踩了个稀巴烂。
大阿哥不愿生事,就让奴才带他回去,我们还未离开,李夫人就带着一帮人过来了,扬言要打死奴才,奴才一条贱命不值什么,可是她们竟然还敢叫嚣着把大阿哥扔下莲花池,大阿哥是四爷唯一的儿子,若真出了什么事,四爷和福晋该怎么办啊!”
孙嬷嬷条理清晰,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的十分清楚,李四儿和她儿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玛法,她还让我叫她舅婆,还说我阿玛没有她们家什么也不是,这是真的吗?”弘晖充分发挥了自己好奇心。
“万岁爷,这都是误会,妾身怎敢对禛贝勒和大阿哥不敬,夫君常常同妾身说,禛贝勒是孝懿仁皇后一手带大的,我们佟佳府是贝勒爷的舅家,妾身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李四儿咬死了不认,这要是换了京城其他人家,她自然不用这么憋屈,可这是康熙,一句话就能觉得佟家的死活。
孙嬷嬷冷笑道:“李夫人不会以为围观的都是哑巴吧,只要万岁爷派人去问,是非清白都明了了。”
康熙哪里还不清楚是什么事,隆科多身边有个宠妾的事他也知晓一二,没闹到他眼皮子底下他也当做不知道,可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敢欺辱他的儿孙,真当他脾气有多好。
“你孙子既然提议将朕的孙子扔下莲花池,那朕便让人把他扔下去,至于你,杖责四十。”
康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四儿婆媳二人顿时直冒冷汗,李四儿虽说幼时过过一段贫苦日子,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哪里承受的了四十大棍。
而常宁额娘却忧心自家孩子受苦,莲花池说深也不深,却也不浅,常宁从小养的金贵,今日要是往莲花池里泡上一会,怕是要丢半条命。
“万岁爷恕罪,臣妇愿意替常宁受罚,日后臣妇定好好教导他。”常娘额娘瓜尔佳氏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地认错。
瓜尔佳氏此时恨毒了李四儿,若不是她教坏了自己的儿子,今日也不会受这一份苦了,她原是瓜尔佳一族旁支的嫡女,因嫡枝不愿将自家女儿嫁进佟府,她才被顶了上去。
刚进府第一年,她这位庶婆母就看自己不顺眼,经常让她立规矩伺候用膳,她不是没反抗过,只是还没出后院,就被李四儿带人打压了下去,丈夫不管,公爹一味溺爱李四儿,嫡福晋赫舍里氏自身难保,老太爷和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般压抑的日子一直到常宁出生才好些,李四儿有了孙子,自然把折腾儿媳的事忘到了一边,专心教导起了孙子。
只是李四儿是什么人?仗着隆科多的身份在外飞扬跋扈,京城人人闻而厌之,被她教出来的常宁也成了一个小纨绔。
瓜尔佳氏有心无力,在府中压根没有人帮她夺回自己的孩子,她只能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逮着李四儿不在时教育儿子,只是效果甚微。
被清场的莲花池快步走来一个青年,给康熙行完礼后,目光阴沉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忽的抬手轻拍了几下。
“佟家教养出来的孩子真是厉害,若今日被欺负的不是皇孙,怕那家的孩子早就被丢进了莲花池,随行的仆人也被乱棍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