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儒继续道,“爹不想让你踏入仕途半步,昔年范公逍遥自在,人称商圣。爹不想让你走爹的后尘,更不想让你为官。伴君如伴虎,爹这辈子因为这乌纱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说到这儿,他低眉望着儿子稚嫩的脸颊,“哪怕你做个普通人,也比做官来的自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爱你想爱的人!
“爹,那你和娘,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梁蠡笑问。
梁以儒转头望着东方青,东方青面上一僵,“不是我教他的。”
“我知道。”梁以儒垂眸,“对不起。”
东方青摇头,“是我自己选的路,你不必说对不起。我可以继续等,等到你愿意让我走进去为止。”
车内,一片沉寂。
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夏雨从巷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双儿女,一人一根冰糖葫芦,一个比一个古灵精怪。
“娘,你为何躲着?”安安问。
糖糖嚼着冰糖葫芦,看一眼自己的小哥哥,“不想见自然躲着,笨!”
安安剜了她一眼,大抵的意思是,你猜听不懂话外之音。
夏雨挑眉,瞧一眼两个小的,不悦的撇撇嘴,“你们懂什么,叽叽喳喳的。赶紧回家,不然爹和外公又该打起来了。”
“娘放心,外公打不过爹。”糖糖一本正经的说。
安安扶额无奈,“废话,所以娘担心爹不会手下留情。”
夏雨怀中抱着一卷红布,“赶紧回去,晚上可以喝寻梅阿姨的喜酒了。”
小人精屁颠屁颠往回走,还没到自家门口,夏雨便看到了一个人。当下仲怔,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阿奴?”夏雨微微蹙眉。
“太后娘娘殁,皇上改制侦缉事,百官上奏以百十条罪处置了首座东方旭。”阿奴缓缓开口,“我们这些早前的睿王府暗卫得以重见天日,不必再躲躲藏藏,所以——”她顿了顿,“我无处可去,这些年走遍了大燕的山山水水,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你。”
夏雨释然一笑,“人事变迁,好歹又回来了。你,还走吗?”
阿奴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还要去哪。”
“那就别走了,正好寻梅今日与李焕成亲,看到你,寻梅应该也会很高兴。”夏雨笑着想把她带进去。
“可王爷在,我——”阿奴到底是睿王府出来的,对于赵朔依旧心存畏惧。
两个小人精不知何时又出来了,一左一右趴在门口往外看,竟是异口同声道,“爹都听娘的,娘说怎样就怎样。”
夏雨一下笑出声来,快步进门,急促的脚步声惊了所有人,
院子一角,正在棋盘上厮杀的翁婿瞬时将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给大家带来个熟人,以后咱们又能一起嗑瓜子了。”夏雨笑嘻嘻的开口。
阿奴小心翼翼的从门外进来,笑得有些生涩。
寻梅开了门,一身嫁衣如火站在那儿,笑得一如曾经,“没想到,你也来了。”
虽然凑不齐一桌了,但是总算大家又能在一起了。
辛复瞧了身边的夏禾一眼,“瞅瞅,又该盖个屋子了,这些年都快组成一个村了。”
夏禾拿着锅铲,“挺好,你是村中大夫,我这厢还是个厨子。今年过年,又能好好热闹一场了,比在京城好多了。”说到最后,辛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出来了,总是好的。
总好过某些人,从此以后,一人天下。空有万岁之名,只能永生孤寂。
没有鼓乐齐鸣,只有鞭炮声声,红绸漫天。
赵朔揽着夏雨,站在院子里看着屋中拜堂行礼的寻梅和李焕,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走出了侧门。
“喂,赵老九,你干什么?我还得喝寻梅的喜酒呢!”夏雨撇撇嘴。
“难得撇开两个小的,爷带你出去走走。”桃花树下,风一吹,桃花雨翩然而下。
“去哪?”她问。
他抱着她,含笑走在漫天桃花雨里。一双桃花眼,染尽倾城琉璃色,开尽盛世桃花颜。
她望着他,微微一笑,眸若弯月。
跟着你,去哪都好——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