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似乎并无可疑。
“尚书大人这是——”管家蹙眉。
“刑部突然有紧急公函,一时间来不了,所以尚书大人吩咐,先将贺礼送上。若是赶得及,必定前来赴宴。”夏雨回复得滴水不露,这可是阿奴细细教导的,一般官家奴婢都该这般回复,才算恭敬得体。
官家点了头,收了礼品,“那就请姑娘写上名字,登记一下。”
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握。
夏雨想了想,佯装若无其事的抬手拾笔,用微颤的笔触,写下不太雅观的两个字,继而含笑着转身,打着伞离开镇远侯府。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然。
听得是尚书府有好东西送到,疏影蹙眉,“什么好东西?”
管家是亲自送进去的,因为觉得那盒子极为珍贵,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华丽的物件,才会小心翼翼的送到疏影跟前,“便是这个。”
外头这般精致,想必里头也是个了不得的物件。
雪下着,房内的炭火哔哔啵啵的响着。
疏影眸色发亮,她也确实未曾见过这般华贵之物,比之谢蕴平素送给她的,都要贵重百倍。怎么尚书府那里,还有这样的宝贝?
“给我吧!”回过神,疏影浅笑,佯装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免得教人看出自己的心中波澜与欣喜若狂。
“是!”管家留下盒子便退了出去。
雪花打在屋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疏影极为喜欢的捧起精致的盒子,“好漂亮。”
浮月笑道,“这盒子做工精致,外头嵌着好多宝石,奴婢这辈子都没见过。”
“这些东西,可都是外朝使臣进贡之物,咱们寻常百姓哪里见过。”外朝进贡的东西,她曾在赵誉府中见过一两件,其中有一把匕首的手柄处,便也是镶嵌了一枚这样的宝石。
可那也只是一枚,不像这小小的盒子,竟然嵌着不下十数枚之多,实在教她喜不自禁。
“那里头的东西,是不是更贵重?”浮月欣喜。
“许是吧!”疏影笑逐颜开,急忙打开。
然——打开的那一瞬,她几乎是见鬼一般的将盒子丢了出去。一声惊叫,整个身子立刻绷直,双眸怒睁,却染尽惊惧之色。
“主子?”浮月惊慌,急忙搀住了疏影。
疏影一屁股跌坐在软榻上,身子微颤着,掌心冰凉如雪。
“这是怎么了?”浮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会、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疏影不敢置信的抓紧了浮月的胳膊,修长锐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浮月的肉里,“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她死了,为何还要纠缠我?为什么?”
浮月疼得额头直渗冷汗,“主子,到底怎么回事?”
疏影松了手,浮月赶忙去捡起了盒子,打开的瞬间,也跟着愣在当场,“怎么是两颗色子呢?这——是什么意思?”
两颗色子都被牢牢的黏在盒子内部,一颗是一点,一颗是六点。
这是洛花死时,掌心的色子。
夏雨说过,这代表着:无论是比大还是比小,都是一输一赢。合起来,就是输赢——疏影!
洛花指认的杀人凶手,就是疏影!
可是这件事不该随着夏雨的死去而彻底从疏影的世界里抹去吗?为何?为何还有人记得那个低贱婢女的死?为何还会有人提起?为何?
“这是谁送的?”疏影眸色通红,“谁送的?”
浮月战战兢兢,根本不知道疏影怎么突然情绪反复,只得小声低语,“管家说,是尚书府沈大人送的。怎么了?”
“去把管家带来,把名册拿过来!”疏影怒斥,一脸的黑沉。
“是!”浮月撒腿就跑。
等着管家急匆匆的跑来,疏影早已恢复了不少,情绪也渐趋平静。
“疏姨娘?”管家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个盒子到底是谁送的?”疏影冷了眉目。
管家微怔,如实答道,“是个姑娘,说是尚书府的丫头,奉了刑部尚书沈大人的吩咐,前来送贺礼。奴才瞧着名单上确实有沈大人的名讳,便收了下来。来者说得言辞恳切,知书达理,确实也像受过训的府中丫鬟。”
“什么样的姑娘?”疏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一窒:姑娘?难道是夏雨回来了?她不是死了吗?
想了想,管家道,“个子不是很高,眉目也算清秀,衣着极好,撑着一把红伞。”
“眉目清秀,清秀到何种地步?有没有睿王府的夏内侍这般清秀?”疏影突然问。
管家一怔,好端端的提及了睿王府的夏内侍,这是怎么了?不过疏影毕竟是主子,管家只得道,“老奴是见过夏内侍的,此人绝非夏内侍。何况夏内侍已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他笑了笑,“这女子,也就是个寻常面孔,疏姨娘这是怎么了?”
“名册呢?”疏影放松了少许。
看样子,不是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