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的下手几乎可以用快、准、狠来形容,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武艺高强的李开复也看得仲怔了片刻。不得不承认,当年东方越送她入宫保护公主,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就东方青这一身功夫,除非她愿意,否则鲜有近身者。
只是跟月白衣相比,倒有些胜负难料。
月白衣的武功,也是相当不弱。
“我只能救你一个。”东方青快速解开梁以儒的绳子,“李大人中了药,根本不利行走,而相宜——”她顿了顿,瞧了梁以儒一眼。
“公子你赶紧走,别管我们。”相宜压低了声音。
梁以儒踌躇片刻,突然起身点了头,“对不起。”
“前面有人,我们从后窗走,我的马在后面的树林里。”东方青开了后窗,扭头望着梁以儒,“抱紧我的腰,我带你下去。”
他微怔。
君子素以男女之别为重,岂能——还不待他想明白,她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肢,似解释又似自言自语,“既然你不肯,换我抱你也一样。”
落地的那一瞬,梁以儒还在发愣。
除了夏雨,他这辈子还没、没抱过别人,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
可东方青也容不得他别扭,拽着他的手腕,快步朝着林子里走去,“赶紧走,月白衣很聪明,她很快就会发现。咱们不能走官道,只能走山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梁以儒缓过劲来。
可两个人一匹马算是怎么回事?
梁以儒盯着那匹马又犹豫了。
东方青翻身上马,低眉望着马下的梁以儒,“你再怎么盯着它看,它还是一匹马,不会变成两匹马。你要么上来,与我同骑一匹马,要么回去跟相宜和李大人在一起,慢慢等着京城无恙,再回去。”
她朝他伸了手,“上来!给你两选择,要么你抱着我,要么我抱着你。”
听得这话,梁以儒嘴角一抽,除了夏雨,还没有女子如此豪放无忌的。
但东方青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仿佛下定了决心,为了夏雨,他豁出去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不及见夏雨一面来得重要。
思及此处,梁以儒握住了东方青的手,坐在了东方青身后。
眉眼含笑,嘴角微扬,东方青也不回头,只是低眉瞧一眼微颤着置于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那双执笔挥墨,书尽诗词歌赋的手,此刻就落在自己的腰间。
虽然极为不情愿,可到底也是无可奈何。
这样想着,也是极好的。
算是弥补了心里的空缺,让此生的憾事能尽量少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浅浅的道一句,“抱紧了,若是摔了你,我可不负责。”语罢,一声马鸣,策马扬鞭而去。风过耳畔,心里是欢愉的。
原来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算得上幸福。即便心里酸涩,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高兴,也是幸福。取代不了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恨不相逢未爱时。
你来迟了,终归就是来迟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月白衣很快就会发现人没了,消息会快速传到京城,而后——京城内外的百花宫门人,都会严加防守,不会让梁以儒入城的。
“其实她们是为你好。”马儿累了,中途歇息,东方青让马匹去吃点草料,马匹上有些干粮,她想得果真是细致。
“我知道。”梁以儒啃着冷馒头,眸色微沉,“但是我必须回去。”
“如果回去是个死呢?”她问。
他深吸一口气,“那也得回去。”
“为了夏雨?”东方青坐在他身边,眸色微暗。
“是。”梁以儒毫不遮掩,“为了她,我就该回去,即便是个死,也该看上她一眼。见不到最后一面,也该见一见新坟孤冢。说好了,要一起回代州的,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那地方,本就不属于她,原就不是她该来的。”
东方青苦笑,“这世上,还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吗?人生在世,恍惚百年,不过是行云野鹤,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落脚点呢?”
“不,她有。”梁以儒深吸一口气,望着满地的落叶,萧瑟枯黄,“在我心里。”
有泪在眼眶里徘徊,东方青笑得艰涩。
是啊,夏雨有个落脚点,哪怕不容于世,还有梁以儒的心,为她撑起一片天。那么自己呢?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回去之后该怎么办呢?
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