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已经出了事,你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吗?”元弼冷嗤,“睿王赵朔下狱,大燕也算是完了。没有睿王这个绊脚石,这大燕天下,早晚都会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你们大燕那个废物皇帝,根本挑不起担子。我虽然输了,可你们也赢不了。到头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谢环笑得轻蔑,“太子殿下想必是囚禁了太久,脑子越发的不清楚。睿王下狱那又怎样,你可听说睿王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算输。与你废话太多,太累。七殿下,咱们走吧!”
元灏颔首,理直气壮的牵起她的手,朝着外头走去。
“你们都去死!”元弼突然飞身扑向了元灏。
说时迟那时快,谢环随手将元灏推出门,一个腾空,脚尖狠狠抬起,踹在元弼的下颚。旋身便是一个横扫腿,快速落在元弼的面颊处,元弼的身子就像失控的物件,毫不留情的撞在了柱子上。落地时,一声闷哼,便没了动静。
元灏站在门外,饶有兴致的双手抱胸。
挺好!
“放心,死不了。”谢环瞧了一眼右相,而后睨一眼看戏的元灏。心道,早知道就不出手了,让他自己去折腾。
谢环下手的力道,自己是控制住的,自然不会要元弼的性命。
元弼的生死,只能由大夏王来决定。
走出太子府,上了马车,谢环扭头望着身边的元灏,“你没想过吗?也许元弼说的,有些道理。我毕竟是大燕朝的人,于你们大夏而言,是个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懂吗?”
“我说过,你就算死了,墓碑上也得刻着我的名字。”元灏煞有其事,“你是我的妻子,即便来自大燕,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我便是大夏的女子。”
谢环轻笑,“你倒是心宽。”
“因为觉得信任,所以不必猜忌。”元灏定定的注视着她,“我所希望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你若心里有事,能第一个想起我,第一个告诉我。我不是不喜欢去猜,而是怕猜错了,会错过。”
错过二字,是人生中最可怕的。
因为很多人很多事,一旦错过,那就只能将错就错,没有重来的机会。
马车还没到王府,便听得后头有马蹄声急促传来,一大波的皇宫侍卫拦住了马车,为首的是大夏王亲近的侍卫长,“七皇子殿下,皇上病重,请速速入宫。”
音落,马蹄声声,直奔皇宫。
大夏王的病,原本就拖了很久,到底是拖到了使团归朝,便再也撑不住了。年迈的老者,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眉目微合,看上去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进去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已经跪在了殿内,连右相都急急的赶回来,同拟遗诏,以便确定皇位继承的正统性。不少皇子也都席地而跪,妃嫔们呜咽着,抽泣着。
寝殿内,气氛微凉,透着瘆人的寒意。
“你们都下去,七皇子留下。”大夏王闭着眼睛开口。
谢环看了元灏一眼,元灏对之一笑,便独自留了下来。
退出殿外,谢环站在巍峨的宫殿门前,一代帝王的陨落,也不过是新的开始。人生人死,都不过一场荒凉。有人在荒凉中活出了精彩,也有人就此堕落,淹没在尘世间,无人记得。
深吸一口气,她就在外头静静的等着。
耳畔是百官的议论声,是妃嫔们的低咽。
谁都知道,皇帝要死了。
新婚之期刚过,转瞬间她将面临着,朝代的更替。对于谢环而言,算是不小的波折,她这一辈子都想过,有朝一日踏入大夏的国土,竟然站在了大夏的皇帝身边,成为一朝之后。
当然,这是后话。
元灏进去了良久,出来的时候眼眶微红,却定定的看着谢环,“父皇让你进去一趟。”
谢环一怔,“我?”
“是。”元灏颔首,右相在一旁点头,应声附和,“皇上召见,请七皇妃入殿。”
虽然不明白,大夏王临死前为何要见自己,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该尊他一声父皇。该尽的礼数,她一样都不会少。
默然无声的走进寝殿,大夏王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看得他胸口微喘,当真与死无恙。
谢环近了床前,跪身行礼,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谢环参见皇帝陛下。”
苍老的眸,微微打开,大夏王转过脸,眼底泛着羸弱的光,“你该改改称呼了。”
闻言,谢环抬眸瞧了一眼大夏王,深吸一口气重新行礼,“谢环参见父皇。”
他点了头,继而笑了,“朕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是你做了皇儿的皇妃。”
“谢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谢环垂眸。
“你起来吧!”大夏王气息奄奄,“那一日,飞鸽传书,他说他要娶你为妻。朕犹豫过,毕竟你与大夏交战多年,若是让你做了七皇妃,便如同养虎为患,不可为之。可当时,朕又在想,除了你,似乎无人敢与太子为敌。元弼此人,心狠手辣,朝中党羽众多,若无雷厉风行,只怕绝无胜算。”
谢环蹙眉不语。
大夏王继续道,“这般一想,朕便同意了,虽然有些冒险,可朕撑不了多久,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朕的回复是,纳妾不复妻,慎重。灏儿极为聪慧,不会不明白朕的意思。可他那性子,像极了朕年轻的时候,一惯的固执。”
“终归,娶你为妻,而非妾。朕不是拿他没办法,只是他认了真,朕也就随他吧!从小,他聪慧过人,可朕忙于政务,很少陪着他。所有人都说,他是最像朕的,朕也是最喜欢这个儿子。”
“可是——朕还是担心,这大夏的江山,若是交给他,他是否能帮朕扛起?此次去大燕,便是抱着试探的心思,若是能安然归来,朕也就放心了。朕不是不知道,赫里居心叵测,可朕也没有办法。”
谢环点了头,“父皇不必说了,谢环心知肚明,都知道。”
“是啊,你都知道。”大夏王喘了口气,好久没说话。
殿内一下子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隐约可听得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着。谢环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大夏王还想说什么。
“朕——”他闭上眼睛,“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真心待他?”
谢环蹙眉,这大夏王对元灏,还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难怪所有人都说,七皇子元灏,是大夏王最宠爱的儿子,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