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走出肃国公府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极好的天色,蔚蓝色的天空,浮云飘荡,连呼吸都是自由的。扭头望着身边的赵朔,夏雨笑呵呵的凑上去,“爷,咱们这算不算走出狼窝了?”
他望着她勾唇一笑,“可惜带出了小狼崽。”
她撇撇嘴,快步走上马车,“我要是小狼崽,我第一个先吃了你,免得一个个都打你主意。”
赵朔笑而不语,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眸色微恙。
夏雨瞧了他一眼,只觉得这样的眼神有些怪异,可到底哪里怪异,夏雨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有些不太舒坦,好似他藏了什么心事在眼睛里,想让她知道又不想让她轻易发觉。这算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态,不过也算正常。
赵朔嘛!若是没有点异于常人的心思,怕也不能步步为营至今日。
“还疼吗?”他将她揽入怀中,置于双膝之上抱着,小心翼翼的俯身去看她的咽喉,“下手不轻吧?”
“下的是死手,自然是不轻的。不过我命大,哪能这样就让他给报销了。”她揉着自己的脖颈,“就是说话的时候,咽喉处有些卡着东西,不太舒服。”
“回去让辛复给你弄点药。”赵朔眉头微蹙,显然不太高兴。
自己还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小东西,反倒让别人欺负了去,心里头自己憋闷着一口气。可夏雨成日笑呵呵的,他也不好板着脸。对着她,他什么气都该消弭殆尽才是。
“好在寻梅和阿奴跟着,否则出了事便来不及了。”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仿佛心有余悸,却又是另有打算。
“肃国公府的那帮奴才都是傻子,我袖中藏着短刃,给寻梅和阿奴拭汗的时候,指尖早已被短刃划破,趁机将手指塞进了寻梅和阿奴的嘴里。便是这样,他们都不曾发觉,真是蠢死了。”夏雨扬了扬自己已经开始愈合的指尖。
“那是因为,他们从未想过这世上有人能够百毒不侵。”赵朔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黑沉得吓人。
夏雨蹙眉凝着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轻叹一声,敛去眸中冷厉,“以后不许在任何人面前,轻易展示你血液里的功效,明白吗?”
“我是担心寻梅和阿奴的安全。”夏雨盯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神色凝重。转念一想,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可若是事关生死呢?”
“也不能!”赵朔冷了眉目,“阿奴和寻梅随时都能为你死。”
“可我不想让任何为我死。”她别过头去。
赵朔扳过她的面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听着丫头,有时候她们的死是有价值的,你若舍不得她们,下个个死的就会是你。她们愿意为你死,也愿意为你牺牲,所以你不必介意她们的性命。你要明白的是,如果你死了,这天下就会大乱。”
“我又不是妲己,怎么可能事关天下大乱?”她偏是不信。
“信不信在你,话我就落在这儿了。”他覆唇而上,轻柔的含着她撅起的唇瓣,辗转缠绵,温柔备至。温热的唇瓣紧紧相贴,熨烫着属于彼此的灼热温度。他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握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力道有些重,有些莫名的狠。
容不得她挣脱,也不许她有片刻的犹豫和拒绝。
惯来,他都是这般的霸道。
唇齿相濡,肆虐着她的所有感官。
近在咫尺的脸,那张绝世风华的脸,漆黑的眸子透着逼人的寒气,却在低眉间化作世间最美好的温柔。就这样,只对她一人温柔,一人就够了。
他温热的唇,在她的世界里不断缠绕,那一刻,她看见了他眼底的不舍。
终于,他抬起头,松开了她。
略显粗粝的指腹拂过她红肿的唇,一双桃花眸里满是晦暗不明的颜色,璀璨的琉璃之光仿佛顷刻间消弭无踪,他便这般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乎要将她牢牢的刻在心里,放在任何人都无法触摸的灵魂深处。那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位置。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笑问,眉目如月弯起,眸中晶亮无比。
指尖抚上她的眼角眉梢,细细的抚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他什么话都没说,继续覆唇吻着她。
这是这一次,温柔得让人沉醉。
没有刚才的肆虐,真的是很轻很柔,仿佛她就是他掌心的瓷娃娃,生怕一不小心就此碎了。温柔的含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鬓处徘徊,他低柔浅问,“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她睁大眼睛看他,“哪句?”
“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许反悔。”他所有的温柔都在最后的回味里,化作一声轻叹。
夏雨定定的望着他,眼底有异样的微光掠过,转瞬间消失无踪,又是一张灿烂如花的笑脸。下车的时候,赵朔一如既往抱她下来,而后抱着入府。
长长的回廊里,她依偎在他怀里,笑靥如花,“等我以后老了,你还能抱得动我吗?”她问。
他驻足一笑,“等我以后老了,你还舍得让我抱你吗?”
她一拳捶在他胸口,“花言巧语。”继而呵呵的笑着,“不过我喜欢。”
走在长长的回廊里,赵朔走得很安稳,安稳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夏雨觉得,这算不算劫后余生的感觉?从肃国公府回来,就好似大难不死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
“少主,要不要去辛复那儿给你取点药?”寻梅道。
夏雨摇头,“我没事,不用取药。”她可一点都不喜欢那些苦哈哈的药汁,也不喜欢胡乱的往身上抹东西。横竖她这副身子,就像是铜皮铁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死不了。
白日里,赵朔再也没有离开她的身边,一直守着她。
夏雨想着,约莫是吓坏他了!
这样也好,还能再好好的看一看他,真好。
夏雨坐在鱼池边,望着全神贯注直钩垂钓的赵朔,“爷,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会舍得吗?”
他也不去看她,只是垂了一下眼皮子,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果是你自己的走的,爷有什么舍不得?若是爷赶你走,才会舍不得。”
她一笑,转身坐在他身后,与他背对背靠着,不叫他看见自己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就算我真的要走,我也是为了你。其实人,真的好奇怪,直到离开了才会觉得舍不得。爷,你说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