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好的是柳州产。”梁以儒回头,补充了一句。
相宜站在原地抹眼泪,却是一言不发。
梁以儒嗤笑,“哭什么,我还没死,你倒先哭了。将来我若是真的死了,你岂非也要哭死。活着的时候听你啰嗦倒也罢了,难不成等我死了,阴曹地府还要继续听你叨叨?”
却是这样打趣的话,让相宜哭得更甚,掉头就跑出去了。
轻叹一声,梁以儒干笑两声,也不说什么,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接手了代州的案子,就意味着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谁都不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他什么都不怕。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已经看淡,想来也没什么可以难倒他。
于梁以儒而言,能困住他的,唯有情之一字,别无他物。
他开始翻阅代州花满楼一案的卷宗,彻夜挑灯,搜寻着有关于花满楼一案的蛛丝马迹。
彻夜难眠的除了梁以儒,还有京城驿馆里的大夏使团。
微光摇曳,烛火星光。
哈图端坐在房内,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夜已深沉,他仿佛在等着谁。冷剑就放在桌案上的手边,随时能拔剑相向。
更夫已经敲了三更鼓,再过时候,就该是天亮了。
他等的人,似乎还没来。
眉头微蹙,他想着自己难道想错了?想岔了?亦或者高估了对方?
杯中茶水已尽,他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帷幔轻垂,他眉头紧锁,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床沿处。
哪知他刚刚坐下,便有冰冷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只差分毫,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那你可知,我也一直在等你?”平淡无奇的声音,从帷幔里头传来,“可算是惊喜吗?”
哈图轻笑,唇角微扬,“何止是惊喜,简直是叹为观止。没想到我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守,竟也抵不过你的悄无声息。佩服佩服!”
“想知道为什么吗?”帐子里的人问。
“为什么?”哈图低眉望着脖颈上的冷剑。烛光里,剑刃闪烁着利利寒光,教人不寒而栗。他知道,这并不是开玩笑,只要他敢轻举妄动,这剑必不会留情。
四下沉寂了片刻,而后才是幽然冷音,“因为这是大燕朝的地界。”
哈图不说话,只是扳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为何不说话?”帐子里的人又问。
“不知道该说什么。”哈图如实回答。
“那不如我来替你说。”刀刃依旧架在哈图的脖子上,似乎压根没打算要挪开,“偷天换日,狗仗人势。这八个字,可好?”
哈图微怔,“你觉得呢?”
“那你是不是想让我证实一下?”
音落瞬间,哈图眸色都凝,“你想怎么证实?”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七皇子是不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哈图冷笑,“我大夏男儿,一个个顶天立地,一言九鼎,岂会与你大燕人这般狡猾?我对七皇子,之人是忠心不二的。”
“若你遇见危险呢?”
哈图微怔,“你什么意思?”
“若七皇子遇见了危险,不知道内侍会有何举动?”
便是那一瞬,哈图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还来不及挣扎,身上的几处大穴已被制住,浑身动弹不得。身子一软,已被人拽进了帐子里。一股指力骤然自帐子里弹出,烛台顷刻间翻到在地,烧着了桌布。火焰窜起,在这干燥的季节,一旦火势起来,就会愈发的不可收拾。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尖锐的叫喊声,“着火了!着火了!”
紧跟着便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冲进屋子里救火。
泼水声,喊叫声,响彻整个驿馆。
七皇子元灏疯似的冲进火场,锐利的视线快速环顾四周,下一刻,他忽然眯起了危险的眸子,一把掀开了帷幔。
“滚!”哈图一声厉喝,却让元灏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