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地界,本就幽暗森冷,日日都点着烛光,免得那些冤死鬼走不出这人间炼狱,长日在这里徘徊不去。
东方越就出现在大牢外,外头阳光灿烂,里头却是阴森可怖。
尚书孟策面色都变了,“二位王爷,这死牢重地,怕是不便说话,不如移步——”
景明上前,示意尚书莫要开口。
“本王今日出门未看黄历,若知道摄政王也会到此一游,肯定会早早的让路,让王爷先进去查探一番。”赵朔终于站在了阳光下,只是那温暖和煦的光,落不进眼底,反倒倾洒了秋日里的寒冷之气。
周围的人,都退至一旁,谁都不敢上前,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四目相对,可谓仇敌相见,都恨不得对方死。
“睿王爷好生客气,倒教本王有些不好意思占你便宜。”东方越冷笑着,“不过,本王倒是好奇,这一次睿王爷是不是又要拿他的命,跟本王赌一场?”
“赌命吗?”赵朔轻笑,绝美的容色,格外的熠熠夺目,“不如拿本王的命去赌,如何?”
东方越朗笑两声,“睿王爷的命,本王可赌不起。”
赵朔桃花眸微挑,金色的光阳落在眼底,溢出迷人的倾城琉璃色,“可她的命,本王也赌不起。”
闻言,东方越眸色陡沉,这么说来,赵朔是看上那小子了?
但这话,其实是说给尚书听的。言外之意何其明显,刑部大牢内,若有损伤,赵朔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些话说在前头,还是有必要的。
“睿王爷是怕输。”东方越轻嗤,“都输了一次,自然是不敢输第二次。”
赵朔谩笑两声,“不是怕输,只是不喜欢输的感觉。不过若是回到当年,让本王再来一次抉择,本王还是愿意输给你,输的好,输的甘之如饴。”
东方越冷笑,“那这一次,王爷觉得自己是输是赢?”
“都说本王赌不起,又何来的输赢之分?”赵朔缓步往前走,直到与东方越并肩而立,“本王担保,若你贸贸然对她下手,一定会后悔莫及。”
音落,东方越骤然扭头,死死盯着一脸邪肆的赵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府多的是暗卫,不如王爷,自己去查。话都让本王说尽了,又有什么趣。你那些狗腿子,岂非都没了用处,当了废物?”赵朔拂袖而去。
“睿王不愧是睿王,说的话都如此令人费解,果然厉害。”东方越盯着赵朔离去的背影。
赵朔顿住脚步,阴测测的回眸看了东方越一眼,“一句话,她的命,本王要定了。”
尚书上前,不敢直视东方越铁青的面色,“王爷,那、那里头还、还进去吗?”
东方越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却又停驻。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异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死牢大门。一眼望去,里头幽暗至绝。
“王爷?”景明上前,“现在该如何处置?”
“没听到睿王爷说吗?这小子的命,睿王府要定了。”东方越想起了初见夏雨时,长街上的拦马之行。这小子的眼神,与骑在马背上的他一对视,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低头轻嗤,他忽然抬步往死牢里走去。
都到了门口,应该见一见。
景明把所有人都拦在外头,只自己与东方越二人前行。
进去的时候,夏雨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木板床上打哈欠,乍见东方越出现在牢门外头,心下一怔,不觉脱口而出,“老伯?”一出口,才觉得不太对劲,便抿唇不语。
东方越站在外头,看着牢房里头身量纤纤的夏雨。
身为男儿,这般身段委实是消瘦了一些,他记得赵朔喜欢的那些,都是个子颀长,而后容貌俊美的少年。怎么如今换了口味,喜欢这一类?东方越有些看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哪里好?
看这五官也只算是清秀,谈不上美貌绝伦。
这身高,估计只能到赵朔的肩膀。
东方越眯起眸子,赵朔到底看中她哪点?
顺着东方越的视线,夏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她脸上没什么脏东西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夏雨小心翼翼的上前,“摄政王老伯,你看什么呢?我身上是长了金子?还是长了银子?”
“夏雨?”东方越开口,“你与睿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王爷内侍,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夏雨嫌弃的打量着他,“不是说摄政王府消息很灵通吗?摄政王老伯,你是不是——”
“是什么?”东方越蹙眉。
夏雨挑眉,“没什么。”说他老眼昏花,底下人都是吃干饭的,这摄政王还不得马上拍死她?
东方越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是从代州来的。”
“是啊。”夏雨点头。
“你在代州还有什么人?”东方越继续问。
夏雨迟疑了一下,“有爹,有娘,还有好多亲眷。摄政王老伯,就算杀人偿命,我这案子,也不用诛九族吧?”查她的户籍和家里人,也不知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