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是帝释天的弱点。
他原本也不是怪物,但被囚禁之前,他预料到师父会对他下手,于是他便让红姜用秘术把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所以被囚禁的十数年,他因此活了下来。
但活命的代价,便是这不人不鬼的折磨。
他不时会回到那如人瓮一般的状态,而在那种状态下,才能真正地伤到他。
为了不让自己时常暴露出弱点,他必须依靠红姜定时为他调理,这也是无论红姜犯了什么错,他也不会杀了红姜的原因。
这次红姜对小茜下手,他将红姜罚得奄奄一息,致使红姜没能及时为他调理,所以他才会在此时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沙滩上的易怒,便是入魔的前兆。
所以他在稍有清醒时,才会逃离得远远的。
可他没想到,还是被小茜看到了。
听到红姜如此问,他冷冷一笑:“本座这伤,不是你害的么?”
红姜手一抖,却故作镇定地道:“属下不明白主子的意思,还请主子明示。
帝释天似笑非笑地望着红姜,唇角挑起冷冽的弧度:“别装无辜,你没那本事,如果不是你将小茜支出去,她能有机会伤到本座?”
“可你怎么也没想到,就算在那种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本座依旧没舍得向小茜下手。”
“红姜,这是本座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次伤害小茜,本座会让你变成比本座更恶心的存在。”
红姜默默听着,哽咽着道:“主子,属下跟了您十数年了,属下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她?要让您如此厌恶?”
帝释天冷漠地道:“论容貌,你曾是南疆第一美人;论本事,你是本座见过最厉害的蛊师;论忠诚,这十数年来本座身边只剩下一个你。”
“你哪哪都好,可你身上的好,都是本座所拥有的,而小茜身上所具备的,都是本座这半生求而不得的,她能让本座安心。”
“你知道安心是什么感觉么?就是颠沛流离一辈子,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劳累了好久好久,终于能舒服地躺在床上饱睡一觉。”
“你想要答案,本座念在这十数年的情分上告诉你,但本座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向本座提出疑问。”
“切记摆正你的位置,本座一日是你的主子,就永远是你的主子,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行了,开始吧!”
红姜双目泫然欲滴,她用力把眼泪逼入眼底,开始认真地为主子疗伤。
小茜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将要醒来。
但紧紧只是动了动,便再无动静。
等肩膀包扎好,又清洗了泥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
帝释天望着绷带上浸染的殷红,他唇角扯了扯。
已经多少年没有受伤流血了?
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他走到大宝身边,本以为这没有出任何动静的孩子已经熟睡,可却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瞳孔倒映了火光,愈显澄澈干净。
忽然,一只小手从襁褓里伸出来,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
小手软绵绵的,仿佛剥了壳的鸡蛋,触感那般滑嫩。
帝释天下意识想要甩开,却不自觉沉溺于大宝的干净的笑容中。
他呢喃:“长孙焘的儿子,莫不是个傻子吧?怎么鲜少哭闹?竟连本座也不怕?”
红姜道:“这孩子不傻,似乎已经懂得看人下菜碟。”
“再干净的孩子,长大后也只是俗世中的一个混蛋而已。”帝释天兴致缺缺地把手收回,却被大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到嘴里含住。
“嘶……”
这种奇异的感觉,使得帝释天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