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像谁?”虞清欢没有急着喝酒,而是先喝了一碗清淡的粥。
卫殊道:“荥阳王的女儿,已故的川平郡主。”
虞清欢蹙眉:“十四年前和毅勇侯一起卖国投敌的川平郡主?”
卫殊捏拳:“毅勇侯和郡主,并未卖国投敌。十四年前,北齐大军突袭归雁城,侯爷和郡主一边御敌,一边请求朝廷支援,但援兵迟迟没有到来,侯爷夫妇二人为了满城百姓,使缓兵之计向北齐递上降书,但北齐蛮族不守信用,收到降书后,还是向归雁城动了攻击,长孙焘带兵负隅顽抗,坚持到援兵的到来。可援兵统帅到了归雁城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齐心协力御敌,而是用五座城池,向北齐王换取毅勇侯夫妇的项上人头,他们还不满一岁的女儿,以及在京城做质子的儿子均受到牵连,毅勇侯举族全灭。”
原来是这样,真正的英雄背负千古骂名,血冷于塞在风沙之下,埋骨之处无人问津,奸佞小人却逍遥于世,享受锦衣轻裘。
老天瞎眼!
虞清欢深吸一口气:“援兵统帅是我祖父?”
卫殊道:“是。彼时他还只是吏部的左侍郎,他便是踩着毅勇侯夫妇的尸骨,一步步爬到今日的位置,”
虞清欢道:“所以你才用虞美人的果实,换掉顾大人的遗物,目的是利用淇王去对付相府?那么,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顾大人留下的遗物,的确是虞美人的种子,长孙焘这人,不是那么好蒙骗的,至少,我利用不了他。”卫殊道,“我父亲是毅勇侯的家将,也是毅勇侯府的幸存者,毅勇侯府破灭后,父亲恢复了本来的姓氏,带着一家老小隐居于江湖之中,并利用毅勇侯在世时交给他打理的产业,一手创立了这个山庄,多年来一直利用这个山庄的做掩护,庇护那些因毅勇侯的关系而被迫害的人。”
虞清欢道:“那么黎阳县的陆家又是怎么回事?”
卫殊道:“毅勇侯姓陆,你认为应该是怎么回事?”
虞清欢又道:“那么,凉城白家与川平郡主是什么关系?”
卫殊道:“白夫人与川平郡主是闺中密友。”
“原来如此。”所以白夫人才会对她那般好,全都是这张脸的功劳,“那么,你接近我也是因为我长得像川平郡主?”
“不是。”卫殊坦然道,“你现了陆家的秘密,让我不得不准备杀了你,但后来又不想了。”
虞清欢又问他:“你到凉城的目的是什么?”
卫殊道:“凉城潜伏着的那伙人,打着毅勇侯的旗号行事,若他们搞出乱子,那现在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人,只怕会被相府,甚至是皇帝盯上。”
“原来如此,”虞清欢先前想不通的事,此时豁然开朗,没想到,长孙焘竟然瞒了她那么多,果真是半点都不信任她。
卫殊深深地凝着虞清欢,似看穿了她隐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情绪,似笑非笑地道:“长孙焘出事之前,曾花大价钱让我护你周全,这事你恐怕也不知道吧?虽然没能按照约定护你到最后,但他还是把允诺的报酬都送了过来。”
虞清欢诧异抬头:“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卫殊道:“我不喜欢欠别人,这个真相,算是我对长孙焘的补偿。”
“多谢。”虞清欢笑了笑,接过卫殊的递过来的酒杯一口饮下。
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长孙焘何曾信过她半点,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若即若离的夫妻,但不如说是饲主与宠物,高兴的时候,长孙焘会赏她零食陪她玩耍,甚至会对她爱护有加,但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一脚踹开。
宠物就是宠物,永远涉足不饲主的生活,只要乖乖等待怜爱,等待投食就好。
几杯下肚,虞清欢有些醉了,她抬头看着卫殊,轻轻一笑:“呐,卫狗,知道你没有看上我,我真是松了口气。”
卫殊一拳砸在桌面上:“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配看上你?”
虞清欢咯咯笑了起来,她摆手道:“不是,只是一想到被你这么阴沉的一个人惦记,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谁说我没有……”卫殊说到一半,话头就止住了,因为虞清欢已经,醉得爬在桌上,睡得香甜。
卫殊叹了口气,低声道:“知道你安然无恙,那便足够了。”
凉城消息传来,当他听到虞清欢差点被逼死的时候,整个人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接着,便是深入骨髓的森森恐惧,若不是父亲中了毒,他一定会立刻奔到虞清欢身边。
万幸,她还好好的活着,这次他奔波了几日去将她掳回来,一是为了补上父亲希望他早日娶妻的遗憾,给父亲一个交代,二是为了亲眼确认她的安危。
卫殊不知道这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爱意?友谊?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希望虞清欢平平安安。
语罢,卫殊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弯腰将虞清欢打横抱起,向不远处的卧房走去。
“主子,请您冷静!”不远处的角落,藏着风尘仆仆的长孙焘和影卫二人,见卫殊抱起了虞清欢,他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个黑心肝的小东西!亏自己日夜兼程,一路追着她过来,跑死了好几匹马,又淋了几场雨,这才赶到这里,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没想到她竟然和别的男人饮酒取乐,看起来好不快活!
“阿零,随便找个守卫少的地方点一把火。”长孙焘沉声吩咐。
阿零躬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铜锣声响起,惊醒了整个山庄的人。
长孙焘望着冲天火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然后向虞清欢所居的屋子跨步过去,卫殊已被大火引开,此时的房间里,就躺着虞清欢一个人。
“倏!”在长孙焘靠近床榻的时候,一柄匕疾射而来,钉在柱子上,出嗡嗡轻鸣。
与此同时,虞清欢被点了昏穴,歪倒在榻上。
“哼!”长孙焘轻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放火回来的影卫问道:“主子,为何不把王妃带走?”
长孙焘随口道:“不能惯着她,她一有危险,本王就眼巴巴地跟上来,那本王成什么了?她不是喜欢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么?本王倒要看看,她敢不敢红杏出墙!”
影卫埋头:主子,你可真矛盾。
但影卫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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