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瞳看上去很浑浊,但一看陈屠的神色,她便笑了笑,“是不是恰好问出了更有用的东西?”
“皇宫里头有人在幽州这一带一直收购某几种药材,无头菩萨庙匪患形成之前,这种行为就已经开始了。收购这几种药材的铺子,做的大多是长安宫里头的生意。”陈屠微眯着眼睛笑道:“我来见您之前,已经找了人问了问,那几种药材,差不多就应该是给无头菩萨庙那种修行者用的。可以提升修行那种法门的修士的修行速度,不过燥性很大,很刺激他们的兽欲。”
老夫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宫里头留出的法门,而且丹药可能是宫里头炼制的?”
陈屠道:“从采购的药材数量上来看,可能宫里头的用量也不少。等顾十五回来,我把这事情和他一说,我估计他肯定整得明白。”
“你现在能和他们联系上?”老夫人笑了笑,道:“方才你来之前,倒是正巧也有件事想要和你们说一说。”
“能联系上。”
“之前顾十五和我说过谋个道籍的事情,现在有些眉目了,这两日那金家在幽州城和渔阳郡暗中找了好些个修行者,准备是要对林家动手了。林家的那位夫人做事很稳妥,知道呆在幽州比较安全,便早早的来了幽州城里,这几日一直住在清韵观。金家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想必会约她先谈一谈看看。”邹老夫人微笑道:“我方才已经差人过去支会她了,金家若是想要找她谈,我们第一时间会知道。”
“费心了。”陈屠越发觉得这邹老夫人在幽州就是个活生生的土地婆婆,感觉啥事情有她帮忙就会轻松很多。
不过金家那种货色,倒是小事情,不需要顾十五出马,他随便就安排了。
“之前城里不是来了个堕落观修士?”邹老夫人接着微笑道:“我查了他的行动轨迹,让人把他去过的地方捋了捋,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陈屠脸色都瞬间变了,“这种人都能查?”
“到了城里,打尖住店他总会有个身份,人手足够总是好查的。”邹老夫人平和的说道,“巧合的是,这人好像能从金家把持的那些道观支取银子。”
“金家的道观供养他?”陈屠眉头大皱,这事情牵扯到堕落观修士,那就不是小事了。
“你和顾十五顺便说说,幽州城里头有两座书院,一座叫做松溪书院,另一座叫做潜心书院,这两座书院里头的学子大多都是真正的寒门子弟,他们未必有长安城里头的六学二馆里头的学生聪明,平日里这些学生大多需要做些活养活自己,甚至有些还需要养活家人,但好在他们肯吃苦,很踏实。”在陈屠告辞离开之时,邹老夫人却是又叫住了他,认真说道,“最近这堕落观修士的轨迹,金家的动向,都是这两个学院里头的学生整理分析的。人多毕竟好办事,顾十五想用这些人的时候,趁着我还没老糊涂,我来给他牵个线。”
……
“上次那堕落观修士有两个葫芦,这谢晚有三个葫芦,难不成堕落观是谁葫芦多,谁就地位高?”
裴云蕖拿着一根树棍子,在谢晚遗留的衣物里面翻找了半天,结果大失所望。
除了三个用过了的,都是用来装蛊虫的小葫芦之外,这谢晚身上居然连一个铜子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堕落观的隐秘之物了。
之前她知道堕落观修士厉害,所以顾十五让她远远的躲着不要靠近,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现在谢晚死都死了,啥有用的都没留下来,她却是太不乐意了。
“这人坏事做这么多,到死了的时候,好事也不做一件。”
听她说得有趣,顾留白倒是被逗笑了,道:“没事,我可以让他活着。”
“就这骨头都烂了,还能让他活着?”裴云蕖也被逗笑了,“你是神仙不成。”
但下一刹那,她反应了过来,“好啊,顾十五,坏水还是你多。他死了你都要让他活着,好让他不停给你背锅是吧?”
顾十五从衣袖之中掏出谢晚的那个面具,在裴云蕖面前晃了晃,“谢晚这堕落观隐道子不知发什么癫,竟从幽州城里弄了足足三十一具玄甲过来要杀一批幽州世家子弟,幸好这里路过了长安过来的一百零八具青冥甲,一番激战之下,虽说这一百零八具青冥甲断手断脚,但总算扬我大唐军威,挫败了这堕落观隐道子的阴谋。这堕落观隐道子见势不妙,逃之夭夭,今后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海捕公文肯定是要发一发的。”
“哈哈哈,顾十五你简直丧心病狂。”裴云蕖咯咯直笑,“黑的也被你说成白的了。”
蓝玉凤虽然聪明,但毕竟老实人,“那一百多个玄甲士还活着,这样说法能成嘎?”
“他们说啥是一回事,公文上写什么是另外一回事,华沧溟也好,寂台阁也好,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心里头明白得很。”顾留白微笑道:“这公文递上去,皇帝固然气得七窍生烟,但他总不会跳起来说你们他娘的都反了,他总不能承认那一百零八具青冥甲是他暗中使了手段弄来给谢晚的。一百多具长安过来的玄甲在这边镇压了堕落观的一次阴谋,这上上下下都说得过去,都有面子。长安的那些大员也不是傻的,这种相当于大事化了了,少起很多风波,他们肯定双手赞成这文书,说肯定就是这档子事。”
“还没到长安呢,你感觉就在长安如鱼得水了。”裴云蕖说了这一句,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这五皇子真狗啊!”
蓝玉凤忍不住问道:“为啥突然提五皇子嘎?”
“这李老五又聪明又狗!”裴云蕖郁闷道:“怪不得他在城墙上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老摸脸,之前两次说话的时候他都不那样,这就是在暗示做完事情之后,得从李家和那些大员的脸面上来做文章。”
“你也狗!你们比我聪明不止一点。”看了一眼顾留白的脸色,她就知道顾留白当时就看出来了。
“小聪明哪里比得上裴大军师料事如神,算死了他这玄甲。”顾留白哄了裴云蕖一手,接下来却是认真起来,“如果堕落观修士都是这副只带葫芦和面具,不带其它任何东西的德行,那今后说不定凭这点,也能找出点堕落观修士出来。正经人出门谁不带钱袋子,谁不带点平时用的零碎宝贝在身上。”
蓝玉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看人身上有没有带钱袋子和别的值钱东西,这事情我擅长嘎!”
顾留白顿时愣住了。
他方才就只是那么一说,真的没想到蓝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如果堕落观修士出来活动的时候都有这种怪癖,那没准凭借蓝姨这一手绝活,还真的能够有所察觉。
……
“什么玩意?”
傍晚时分,当军情急报送到焦头烂额的华沧溟手中时,华沧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谢晚弄了三十一具玄甲,正巧遇到长安军镇往边军调动的一百零八具青冥甲,结果一百零八具青冥甲激战之下,都身受重创,将谢晚的私军击溃?”
“谢晚的目标是我们幽州的这批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