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李氏估计要倚仗裴国公来稳定军方势力,而裴国公和这顾留白互为犄角,顾留白在这长安的位置越是稳固,那裴国公在军方也能压得住人。
“还有这种事情?”裴云蕖倒并非是喜欢痛打落水狗的人,她解气是固然解气,但相比晋俨华,她是更加关心裴云华,她忍不住掏出一块银子塞了过去打赏,“那你有没有听说我姐的婚事有什么变化?”
这小黄门也是人精,收了银子谢过之后,笑道,“圣上前夜梦见先皇,说先皇让他再重新考虑一下这扩大禁婚门阀之事,他左思右想觉得不妥,所以已经降下口谕,三殿下和裴云华小姐的婚事倒是只能作罢了。”
裴云蕖闻言顿时大喜,又忍不住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小黄门连连摆手说够了够了,收上一点银子沾沾喜气可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拿特拿,回去恐怕要挨板子。
接下来这小黄门悄悄和裴云蕖老实说了几句,说是皇帝也想知道今天这边有多热闹,要让他好好看看,回去禀报,裴云蕖便差人将他的马车去停到隔壁修所空地,让安贵安置这小黄门去了。
此时门外横街上候着的崔成智也终于被一名伙计引着进了剑铺。
安贵安排得也极为妥帖,已经另有两个伙计一路小跑着去登记造册了,是哪家,送了什么礼物,先登记在册,等会送进剑铺的时候清点,并大声诵读。
后面则有几个侍女端来茶水早点,沿着街道一辆辆马车挨个送过去。
“这是剑铺子啊,又不是画舫花楼,送了什么礼物进去还要当场宣告的?”
一群送礼的人都被安贵这种操作弄得有点懵。
但接下来听那些送茶水早点的侍女说这还不算,各家分别送了什么礼,到时候还会张贴在里面的院墙上的。
这下一群送礼的更懵了,“这寺庙捐赠的手段都用在这上面了?”
各家送礼的一开始倒是没什么攀比心,但就怕比起别家来送得太寒碜了,当下就又不少人派人飞骑回去禀报。
那小黄门都看在眼里,乐不可支。
崔成智带着崔成秀到了顾留白和裴云蕖的面前,崔成智认真躬身行了一礼,眼睛里全是敬畏,“之前多有得罪,家父差我来给先生赔罪,希望先生既往不咎。”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要得意几句,但顾留白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个生意人,开铺子做买卖,讲究个你好我好,你对我不错,我自然也对你不差。”
崔成智心中一松,再次行了一礼,道:“先生雅量,不知舍妹之事,先生是否有所考虑?”
崔成智眼中依旧满是敬畏,但崔成秀年纪比顾留白还小上几岁,此时却是自顾自的偷偷打量顾留白,眼睛里只有好奇。
她知道博陵崔氏生死尽在此人之手,一路上也反复听阿兄说这事情的严重性,但她现在看着顾留白,却只好奇这和和气气的一个少年,竟然就是她阿兄他们口中所说的三头六臂魔神一般的存在?
裴云蕖也已经看过博陵崔氏连夜送过来的求和书,她此时看着满眼好奇,一脸天真模样的崔成秀倒是不觉得讨厌。
这明显还是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女孩子嘛。
但她嘴上却是故意道,“成智兄,我今天开铺子,你给我来这么一出,派个人来争宠,是蛮力不过,转而用色诱的手段了么?你不是来给我送礼的,是来砸我场子的吧?”
崔成智吓得双股战战,但他抬头一看,看见裴云蕖眼中并无愠怒神色,他便知道裴云蕖并未真的生气,他反应也快,马上道:“这事情自然是由裴二小姐做主,主要是家父生怕两位觉得他没有诚意,实在不成,让家妹来这里做个伙计帮忙招呼客人也行。”
他这就是一说,但崔成秀却以为就是要这么做,她便马上出声道,“好呀,我什么活都能帮忙干的。”
她倒是没觉得一名崔氏的嫡女在这里做伙计丢博陵崔氏的人,只觉得在这边肯定比闷在宅子里好玩,更何况宅子现在都被烧得到处乌漆嘛黑的。
“这倒是可以。”裴云蕖瞬间就拍板了。
这不就相当于博陵崔氏给了一个免费人质嘛。
而且这么一来,谁都知道博陵崔氏弄他们不过,已经彻底给他们降服了。
……
卢乐天和王仁山等人所在的马车也在朝着安仁坊进。
春光明媚,长安城里很多花都已经开了。
但卢乐天和王仁山等人,比起昨晚却更加意气消沉。
原来跟着顾留白的那名女大剑师就是霜剑之主!
原来顾留白竟然暗中已经和城中许多七品之中的佼佼者建立了关系,那些人收的真传弟子,竟然都是他明月行馆的人!
那打了徒弟,师尊肯定要出头的。
原来他已经暗中下了这样的一盘大棋!
程吃虎他们这些人没白来。
但越是如此,他们越是要去那个新开的剑铺子将程吃虎他们的剑给买回来,或者还可以再挑几柄好剑。
进了安仁坊门,距离剑铺还有几里地呢,结果街道堵了。
马车一辆接一辆,排得好好的。
卢乐天掀开车门帘,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问前面一个已经等了许久的车夫,“这剑铺子生意这么好?进去买剑还得排队?”
那名车夫一看卢乐天倒也知道非富即贵,也不敢嘲讽,只是认真解释道,“都是送礼的啊。买剑还要等一会,剑铺还没开始营业呢。”
卢乐天和王仁山呆在了长安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