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露曾和檀衣说:“我就不该说那句玩笑话,让她找个舍得给她花钱的,还真让她被摘云拐去了!”
檀衣说:“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比如十年前,谁能想到太太竟和老爷还有一段姻缘?从前咱们都不看好这桩婚事,都觉得委屈了太太。菊影和摘云好歹是两情相悦,她自己愿意,咱们就替她高兴罢。”
菊露道:“我都明白,我就是心里过不去。”
檀衣笑道:“你有埋怨别人的,怎么不怨是你自己不能让太太放心,那年派人去保定不让你去?若去的是你,菊影不就没有这事了?”
菊露寻思了半日,没再说什么。
她们没去摘云家里吃喜酒,午饭前就回到了立幽堂。
宁安华问:“怎么这就回来了?”
檀衣笑道:“菊露怕
她冲进洞房和摘云打起来。”说着,她让开,露出了俩眼肿得核桃似的菊露。
宁安华便拽菊露坐下。
菊露闷闷地:“我虽然没成亲,我也知道,今晚摘云就要和菊影干那种事,那不是早晚有孩子?”
檀衣红了脸,拍她:“你疯了!怎么什么都说?”
菊露任她拍,仰头看宁安华:“太太,你说,菊影以后生孩子,会没事吗?”
檀衣停了拍打菊露的手,也看宁安华。
宁安华迎着她们满含期待的眼睛,也只能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菊露慢慢垂了头,肩膀抖动起来。
檀衣哄她又推她:“你别哭呀!太太又不是神仙,自己生哥儿姐儿都九死一生的,也管不了别人呀?”
宁安华拍拍檀衣,把菊露抱在了怀里:“哭吧。”
菊露把头埋在宁安华肩膀上,环住宁安华的腰,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两日后。
宁安华五更睁眼,下床穿衣,先看她今日要戴的首饰,和檀衣商量:“自己家里,把这两支去了罢。”
檀衣不让:“再少,太太头上都没东西了,干脆梳个光髻去待客。”
宁安华:“今日又不是我相看人,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檀衣不听她说,拿了梳子头油就给她挽髻。
林如海……林如海默默洗脸,穿衣,自己梳头,努力减小存在感。
最后,檀衣还是用最少的发饰,给宁安华梳了一个不失体面的随云髻。
宁安华只穿浅葱单
罗袄,水色织金裙,披一条银滚边的闪缎披帛。
昨日张如瑛没回家,梳妆完毕,和宁安青、林黛玉一起来见宁安华。
三人的衣裳首饰,本都是宁安华亲自挑的。
宁安青的是樱粉褙子,碧青裙子,杏色云肩。
她皮肤虽白,气色却不好,穿这几个颜色不会显得太过青白。
林黛玉的是银红上衣,更深一色的胭脂红披帛,翡翠色曳地裙,梳飞仙髻。
她身体养好后,性子越见干脆明烈。相由心生,她眉眼间的风露清愁仍在,却更添了明媚,多艳丽的颜色都能压得住。
今日又是以她为主,这身衣服能将她身上的气势最大程度展现出来。
——若连她这点棱角都接受不了,也做不得林家的女婿。
张如瑛的是湘色短袄,杨桃裙子,只有腰上的宫绦是艾绿,中衣是浅碧色,余下一色深黄浅黄。
她年纪尚小,这样穿活泼些。便有失礼之处,也不会让人太在意。
但站在宁安华面前,林黛玉、张如瑛都原样穿戴了来,宁安青却把褙子换成了碧青的,下面露着玉白裙子,只有云肩还是她挑的那件,素雅大方得体,却不引人注目。
宁安华看着宁安青。
宁安青抿唇一笑。
不必明说,宁安华就明白了宁安青的心。
青儿知道她的担忧,知道她不想让她成婚,又怕她因为和别人不同而难过。
青儿在说,她不难过。
辰正,陪客卢芳年和柳月眉先到了。
宁安华在二
门接她们,发现卢芳年似有心事。
柳月眉的笑容没有破绽,眼下却上了厚厚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