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烟并不想看见他。
她缓慢地闭上眼睛,往日天真的眉眼,添了愁苦。
盛时宴猜出她的心思,他握紧她的手,他倾身过去贴在她的耳边,他靠得很近很近,声音亦是紧绷颤抖的,他说:“孟烟,我知道你听得见!”
“在香市,你就知道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安排了津帆,安排了张妈……”
“那我呢?”
“孟烟,你抱着必死的心,究竟是为了孟燕回,还是为了惩罚我?你是惩罚我当初欺骗了你,还是惩罚我后来的不忠?”
……
盛时宴说着狠话,但是他的眼睛却红了。
孟烟紧紧闭着双眼。
他的手掌托住她的脸蛋,温热熨烫着冰凉,他的声音哽咽了:“可是孟烟,我就不在意吗?你觉得我不在意何默吗?”
当初,对她是虚情假意,但后来却是弄假成真。
可她……却不给他机会!
她一心只寻死!
盛时宴慢慢地把脸贴到她面上,片刻后,脸颊接触的地方,溢满了温热的泪水……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谁的!
一旁的张妈,不断地抹眼泪,她并不为太太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太太想要的……太太对先生,已经死心了!
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小护士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盛先生,林医生想跟您谈谈。”
片刻,盛时宴才应了。
林医生是外科权威,是陆怀序特意指定的主治医生。
待盛时宴过去,
林医生将一叠病历,推到他跟前,这个时候林医生也没有往乐观的方面说了,他很如实地告知:“已经扩散了!陆总正在寻找适合的肝源,但是如果情况再恶化下去,即使有适合的肝源也没有移植的必要,只会增加痛苦。”
盛时宴点了一根香烟。
他手指颤抖,声音亦颤抖:“不移植的话,还有多久?”
林医生轻道:“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
盛时宴喉结不住耸动,他一连吸了好几口烟,呛得咳嗽:“你们陆总是找的孟燕回吧?他人……找到没有?”
林医生轻轻摇头。
盛时宴轻轻合眼,找不到孟燕回,等于判了孟烟死刑。
走出医生办公室,盛时宴失魂落魄。
深夜,医院过道里,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动静,似乎藏着无数的魑魅魍魉,那些声音都是他双手沾过的血腥,都是他犯下的罪过。
是他做了错事,可是要死的却是孟烟。
夜深人静。
孟烟无声息地躺着,
张妈一直守在身边,她哽咽着说:“医生说要守着,因为太太……因为太太随时可能会走掉。”
盛时宴厉声说:“胡说!”
但是,病床上的人脸色蜡黄,没有一丝人气,证明张妈并不是撒谎。
盛时宴脱了鞋袜,躺到病床上,从身侧抱住孟烟。
他将脸埋在她颈边,声音很温柔,他说:“小烟,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旅行好不好,你们带着津帆一起去旅行!你不是很想去首尔吗,我们第一站就到那边去,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带着你过去。”
“旅行的途中,我们再要个孩子,生个女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