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问题不在战士的勇敢能力上,而是冬季作
战,楚军的陵师尚且不能适应,更何况是地方武装力量?
那些豪强刚刚扯旗拉起来的人马,能有什么战斗力?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民间武装力量,哪怕是有个两三万团成一团,也不过是鳄人一个大队随便赶赶的事情。
真要是野战厮杀起来,那就是单方面屠杀。
地方豪强的家底,根本撑不起几个“披坚执锐”,能弄一点竹竿削尖了,那都是相当的良心。
至于甲具,铁甲肯定没有,青铜铠甲,也只能是主将凑合一下,剩下的,撑死就是木板一块。
而汉军什么装备?尤其是鳄人,那又是什么装备?
对郢都豪杰而言,他们是见识过鳄人装备的,在他们眼中,鳄人这帮怪兽,到底是什么神仙?汉子李解把他们打造出来,是要跟什么怪物战斗?
“留守渚宫各家,已经占得先机。非某不忠于大厨,不忠于大王,时下状况,反不如回转郢都,投效太后。”
“太后?!”
一人惊呼出声,“为何这般说?”
“诸君以为,留在渚宫,为王上所用,须多少时日?”
“王上年幼,十年不算短,二十年,不算长。”
“倘若能为王上效命,于诸阍者相争,又有几何成算?”
“阍者多有屈氏,本就是王室宗亲,如今又有留守之功,自是不可抗争。”
“如是,我等营救王上之策,已然必败。何不早做打算?”
“只是……”有人犹豫地环视四周,“倘若返转郢都,令尹、司马皆乃郢都掌权之人,岂有舍弃上尹、司马,而转投妖……太后的道理?”
原本想要口称“妖妇”,但还是舌头收住,终究没有说出口。
“外朝用人之际,若令尹、司马有富国强兵之意,岂能不重用我等武士?然则环列之师,残破依旧。唯太后亲兵,不同凡响。”
这“不同凡响”的说道,其实相当的复杂。
为了保证赵太后的安全,也是为了扶持她,李解留了两个大队给赵太后,以这两个大队为核心,又训练了一批“伪军”,只不过不是楚国核心区的人口,大多都是汉东野人或者江南野人,甚至还有一些,直接就是罗国、州国的人。
这样的存在部队,用来威慑,已经绰绰有余。
足够保证赵太后在需要的时候,对不服帖的“叛逆者”进行铁血镇压。
而原先的“环列之尹”,现在的司马项拔,似乎对此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至于令尹斗皇更是离谱,摆明了就是让赵太后作妖。
作妖的交易,就是赵太后掏钱,让整个楚国“小朝廷”先度过财政危机,加上春耕在即,还要度过全年的粮食危机。
这一切的交换,让不少郢都英杰认为,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郢都还没有加强武备的缘由。
旁人还没有多大感受,但对基层武士来说,这就比较致命。
大量武士需要从军,才能获得战功。
但现在朝廷没有编制掏出来,自然就没仗可打。
以往楚国三年之内必有战争,这就让基层武士可以有不菲的收入,养得起老家的农奴、牲口、族人。
军功的好处,就是可以用来抵税,甚至直接就是免缴。
现在这笔钱,就没办法不出,土地上的产出,就算再怎么给面子,四成是要拿出去的。
四成拿走之后,这种“养家糊口”的压力,就空前的大。
要么把多余的奴客转让,要么就是赶紧从军,要么就是减少田产持有,解散一部分的农奴。
可以这么说,赵太后搞“新军”自保,外朝通过这个决定之后,对武士阶层是毁灭性的打击。
郢都英杰并非人人家底都丰沛,可以在令尹和司马的府邸找份收入不菲的活儿干,真要是纯粹的爱国心驱使,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琢磨着把楚王迎接回去。
这其中除了忠君爱国之心以外,生活的残酷逼迫,也是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只有把楚王迎接回去,他们才能从军为官,然后就算不打仗,朝廷该调拨出来的军需用度,总归是要有的。
有了这些,那么除掉老家的税赋,在军队中的收益,也能维持一下收支。
甚至还能通过关系,拉大量族人进自己的部队,这样就能靠国家的财政,来养自己家的男丁青壮。
当然想法是好的,可惜现实极为残酷。
令尹斗皇,司马项拔这两位新的“大佬”,摆明了就是不想跟汉子李解对抗,所以在军备上,那是能省就省,这时候堆多少武装力量,也不会是李解的对手,还不如先苟着。
讲白了,大贵族直接把底层贵族给卖了,没有给他们一口饭吃,更不要说什么上升渠道。
之后赵太后回归,听政于外朝,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回来,她是带资入股,性质完全不同。
空降楚国新朝廷的赵太后,完全有资格把外朝的权力划走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