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山……随老夫登山一观。”
“嗨。”
来了一辆马车,在“邯郸会馆”外停好,老者上车之后,马车便缓缓地朝着会稽山而去。
到了山上,老父子到了当初吴王驾崩处,老者在当初勾陈所在的位置,远眺着浙江入海口的滚滚波浪。
海浪就像是一条白线,宛若千军万马,呼啸着冲击海岸线。
良久,老者才道:“若非李解,老夫当日……或许会径自前往会稽,为宗桑出谋划策。”
“啊?!夫子!这……”
“汝是否在想,君臣一场,先王待老夫不薄,为何这般思量?”
“正是!”
“老夫为谋臣,又非吴人,君臣一场,已助
先王霸业,互不相欠……”
负手而立的老者很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又说了一个让儿子无比震惊的秘密,“当日老夫若是不走,只怕为李解所杀。若同行者为旧日同僚,必能放老夫一条生路。唯李解此人,杀人只在一念之间。”
“那夫子为何又将族人,交托于李解之手?”
“老夫亡命于江湖,于先王而言,等同于自戕。李解又何必同死人计较?再者,越国赠予老夫一双璧人,老夫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便转赠李解,看在美色份上,也当行个方便。”
“……”
当儿子差点滚下会稽山,寻思着这他娘的原来当初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要是老爹你摸了两把越国小妹妹,又或者李解这条野狗突然人来疯,就是要装逼给吴王看,那不是死全家?
然而这话当儿子的不敢问,也不敢说,只好默默地放在心里。
“唉……笑谈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
当儿子的听了,更添十倍的郁闷。
会稽山头,老者看着远方的白色波浪形成了一条接着一条的线,后面的浪,就像是要追赶前面的浪,一层层地,一道道地,直到碰撞在海岸线上,彻底消失殆尽,后浪才又变成了前浪。
“若吴国有变,自认事不可为,便离开吴国,前往晋国吧。”
“嗨!”
“有李解在,先王驾崩之危局,不复存在。”
“嗨!”
“无根之谋臣,唯乱局方能安身。”
老者一声感慨,叹了口气,“倘使李解趁势而起,汝便好好做个吴人罢!”
“嗨!”
登山观海之际,却听马蹄车辙声传来,不多时,就看到一辆战车前来。
车上,正是老将工虎。
一身戎装的工虎,披坚执锐腰挎吴钩,到了会稽山上,见到老者之后,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工虎见过太宰!”
“同朝为臣,何必如此大礼,工将军快快请起。”
“还请太宰返回姑苏,辅政少君!”
“老夫非是吴人,大仇已报,无憾矣。”
此言一出,工虎双眼顿时流露出了失望,只好点点头道,“先王灭越之时,还曾说起太宰。”
“君臣一场,老夫亦是想念先王。”
面带微笑,看不出悲喜,消失已久的吴国原太宰子起,此刻道:“有云:落叶归根。老夫当复归晋国,以求尺寸藏身之地,传授子孙。还望将军勿怪。”
“岂敢,虎只望太宰得偿所愿。”
“善。”
子起微微颔首,依旧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