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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第2页）

&esp;&esp;许是因为他这作风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朝中没有任何人支持他平定北方，反而派个南人来接手他好不容易归拢好的河南郡。

&esp;&esp;祖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倒下，可是心底那股气偏就是……咽不下去，也发作不出来。

&esp;&esp;霍善直言不讳：“你这样，我救不了你。”

&esp;&esp;祖逖道：“可能这就是天意。”

&esp;&esp;霍善心里发闷。

&esp;&esp;祖逖对周山道：“走，你抱上小神医，我们到黄河边上走走。”

&esp;&esp;周山已经十八岁，由祖逖做主娶了祖逖的小女儿，如今是祖逖的乘龙快婿了。他随军后便跟在祖逖左右，饭都是跟着祖逖一起吃的，养出了挺拔的身姿，抱着霍善跟在祖逖身边显得非常轻松。

&esp;&esp;祖逖的身形倒是显得有点伛偻了。

&esp;&esp;祖逖转头问被周山抱起来的霍善：“你见过黄河吗？”

&esp;&esp;霍善绝不承认自己是没见识的小孩儿，麻溜回道：“黄河有什么稀奇的，我还在长江里看到过江豚呢！”

&esp;&esp;见霍善一脸骄傲，祖逖朗笑一声，夸道：“看来你年纪不大，去过的地方却比许多人要多得多。”

&esp;&esp;一行人行至黄河边上，只见两岸俱是黄褐色的土地，那激荡的河水似也浊浪滔滔。

&esp;&esp;这是与长江不太一样的壮阔景象。

&esp;&esp;霍善看着觉得很新鲜，要周山把他放下地，跑到岸边“哇哇哇”地直叫。

&esp;&esp;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想装作很有见识。

&esp;&esp;祖逖又忍不住笑了笑。

&esp;&esp;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笑了。

&esp;&esp;祖逖带着霍善和周山在黄河边上走了很久很久，偶尔三个人停下来说说话，偶尔又只是他和周山聊着接下来的筑城安排。

&esp;&esp;看起来似乎精神了许多。

&esp;&esp;霍善回到他们住处后给祖逖又把了把脉，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好转。他找孙思邈他们在医馆里会诊，孙思邈他们也只斟酌着开了药，说是喝着试试看。

&esp;&esp;但应该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esp;&esp;他这是忧愤成疾，药石无用。倘若是寻常人的话，也可以利用情志疗法激发患者的生机，可他这是北定中原无望之愤、家国动荡难安之忧，哪怕是他自己的生死也绝不可能把它盖过去，约等于无解。

&esp;&esp;就算再找十个八个名医来会诊也无济于事。

&esp;&esp;霍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esp;&esp;一直到回去的时候，霍善都还有些郁闷。

&esp;&esp;周山心里有些愧疚，这不该是一个小孩儿该承受的，他本来根本不必那么早直面生死。

&esp;&esp;可不确定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终归还是不死心，因为祖逖对他是真的很好。

&esp;&esp;而且如今河南郡的好局面也确实是祖逖一手开创的，没了祖逖，一切都将如沙般被风吹散。

&esp;&esp;这并非他悲观，而是他们早就从霍善嘴里听到过的未来。

&esp;&esp;那不是一个很好的未来。

&esp;&esp;倘若他们什么都不去做，等待他们的将是长达一百多年的黑暗时代。

&esp;&esp;周山蹲到霍善面前，说道：“你能过来已经很好了。”

&esp;&esp;霍善道：“我没有帮上忙。”

&esp;&esp;周山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想要强求而已。”他顿了顿，“以后的路，我们会自己好好走。”

&esp;&esp;霍善见周山没有太沮丧，总算没那么不开心了。他抬手像个小大人似的摸摸周山的脑袋，说道：“如果你生病或受伤了，还是要找我。”

&esp;&esp;周山“嗯”地应了一声，目送霍善消失在自己眼前。

&esp;&esp;兴许很多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但也有天命以外的东西。

&esp;&esp;比如他遇到霍善这么一位小神医就是不曾被记入史书的变数。

&esp;&esp;他会努力成为更大的变数。

&esp;&esp;

&esp;&esp;霍善早上起得很早，刷完牙洗完脸就蹲在园圃边用指头戳那经冬的泥土，瞧着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esp;&esp;李长生见霍善一大早在那玩泥巴，走过去蹲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esp;&esp;霍善鼓了鼓脸颊，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讲，只能郁闷地说道：“周山让我去帮忙，我没帮上。”

&esp;&esp;祖逖扛着朝廷勉为其难交付给他的大旗自行招兵买马收复河南，底下的人都抱着克定中原的强烈决心跟着他冲锋陷阵。

&esp;&esp;正是因为扛着这样一面大旗，祖逖才不得不在朝廷派人过来接手河南郡的时候把一切交出去。

&esp;&esp;外敌都还没平息，哪里能再起内乱？

&esp;&esp;是以哪怕明知未来会走向什么方向，祖逖也只能时常拖着病躯远眺黄河另一边的河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