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息腿伤了,那就先下去休息吧,朕也就先不和你叙旧了。”嬴政淡淡道。
赵不息应了一声,就急匆匆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留下扶苏和嬴政,嬴政看了扶苏一眼,沉默片刻,有心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只吐出来两个字:“不错。”
可就是这两个字就让扶苏红了眼睛。
这从他成年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从父皇口中听到夸奖。只是这简简单单两个字,扶苏就觉得自己在边关吃了这好几年的苦,冬日手脚都冻烂了,受过的不下十次大大小小的伤都值得了。
“去看看你的老师吧,淳于越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辞官在家,卧床不起。”嬴政又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淳于越得知周禀殉国之后就一病不起,官也做不了了,嬴政觉得那老头时日无多,说不准哪天就死了。
再加上他现在对扶苏的期望也已经不同了,亲
近儒家就亲近儒家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儒家把扶苏教的很孝顺。
想起某个不孝逆女,嬴政眼中就要冒火。
等到扶苏离开之后,嬴政才淡淡瞥了一侧低着头的夏无且一眼。
“嬴不息那逆女伤到了骨头,需要修养半年?”
夏无且没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嬴政脸上的微妙表情,他反思了一下,觉得不息公主是伤到了腿,是很常见的伤势,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按照自己的医术应该没有错判的可能性。
“依臣之断,公主应当是腿骨骨折。”
嬴政嗤笑一声:“腿骨骨折?朕看着那逆女腿好得很,若是再给她三千人,她还敢再带人去西羌送命。”
夏无且大惊,可仔细一想,觉得陛下说的也很有道理,公主伤得太标准了,简直就是照着医书伤得,这样巧合的事情若是装的,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陛下医术高明,臣弗如远甚。”夏无且适时拍了句马屁。
嬴政轻哼了一声,“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比那逆女差远了……朕整日忙着治国理政,对医家的学问一窍不通。”
医家的学问对他成就霸业又没有任何帮助,再加上诸子百家之中医家的学问最难学,嬴政哪有那个时间学医家的学问。
“朕不懂医术,朕懂的是人心。”嬴政意味深长道。
赵不息那个小兔崽子平日里手指头被刻刀划了个小口子都要在自己面前哼哼唧唧晃三圈,恨不得把“我
为大秦受伤,爹你得给我记功”写在脸上,可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一声不吭,藏的严严实实的,还满口的仁义道德。
更不用说这没断奶的逆女在战场上都要一天一封信给自己啰嗦事情,结果现在见面反而对他避之不及。
再加上这逆女对自己有那么一点了解,知道自己肯定会揍她。
几个理由综合在一起,事实就呼之欲出了。
“且让她得意两天。”嬴政挥退了夏无且之后自言自语道,脸上满是戏谑。
让这逆女在自以为骗过了他,最志满意得的时候再挨一顿揍,岂不比上来就被揭穿更加让他出气?
回想起自己在得知赵不息深入敌营之后那接连数日的噩梦,嬴政就觉得气得牙痒痒。
这逆女,今日敢一声不吭带着那一点人深入草原,明天就敢直接造反。子不教,父之过,这逆女不揍是不行了。
赵不息面带庆幸的回到了公主府,把腿上的夹板一踢,就往柔软的坐塌上倒。
“吓死了我了,我看我爹那表情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蹊跷呢,还好你主君我演技高超,轻松蒙混了过去。”赵不息翘着二郎腿,对着张良得瑟道。
张良却没有掉以轻心,“主君可否描述今日咸阳殿情况?”
赵不息一五一十说了。
“主君危矣。”张良听完赵不息的描述之后却摇头叹息一声。
赵不息大惊失色,连忙坐直身体:“子房此言何意?”
张良叹道:“此计本就
是险计,容不得一丝纰漏,可今日陛下见公主受伤,却并未着急,非寻常父亲对受伤子女之情,恐怕是陛下已经有了怀疑。”
张良在出这个计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后果,成功,则赵不息逃过一劫,失败,则赵不息也还是挨揍,张良斟酌了一下风险,觉得值得一试,反正失败了也就是多挨一会揍,都是挨揍区别不大,所以他才会出这么主意。
“噢,你是这么想的啊。”赵不息听完却松了口气,“我爹是始皇帝嘛,肯定和寻常父亲不太一样,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着急的时候从表面上看就越镇定,被荆轲刺杀的时候他都还镇定绕柱负剑反杀呢,他大场面见多了,我受个小伤还不至于让他表现出着急。”
赵不息咬着手指回想自己今天的经历,确定道:“我爹要是真发现了他当场就揍我了,我又没什么值得他忍耐脾气的地方,他总不可能揍个孩子还要搞政治斗争那一套表面笑嘻嘻,转头杀气腾腾的伪装吧,他肯定没发现我装瘸。”
这么说着,赵不息心终于放了下来,安安稳稳落到了肚子里。
第二天,皇帝召见将领,按照军功进行赏赐。
在蒙恬被封侯的时候,满朝文武丝毫不意外。
在韩信被封为淮阴侯的时候,满朝文武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十九岁的列侯,而且还不是王室子弟,是凭借自己带兵打出来的,这样的成就就连武安君都
没有达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