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兵力都在前线打仗,剩余的防守兵力也尽数驻扎在九原关,是故其他地方驻军必然不多。秦军只以为凭借地势之利便可阻挡我们的骑兵,可惜,他们却忘了我们就算没有骑兵,也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野狼!”
“这断玉关因周遭地势宛如被截断成两半的玉佩而闻名,地势险要,不便跑马,所以这么多年,我族从未自此关入侵过。是以这里的守军必然不多,我等只要在半日内能攻破此关,则可长驱直入,绕后从后方打开九原关的城门,让我族的骑兵长驱直入,将战场改在中原人的地方上。”
“进入了中原以后,我族就可以肆意抢掠,中原人向来爱惜自己的地方,他们自然就会回撤将攻势转为守势,则我族的危机就可以化解了。”
冒顿趴伏在草丛中,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小关卡,对趴在他左右两侧的两个大部落的匈奴王解释道。
虽说这样只能化解匈奴如今的危机,而远远到不了冒顿想要的反过来压制秦的效果,可冒顿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尽管他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如今大秦的确比匈奴要强上一些。
不过没关系,他还很年轻,而大秦的皇帝已经不年轻了,他是草原上初升的旭日,大秦的皇帝虽然现在骄阳似火,可以后他的光芒只会逐渐暗淡了。
冒顿是草原上最凶恶也是
最狡猾的那只野狼,正如他能隐忍多年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到来才去篡夺他的父亲头曼单于的权力一样,冒顿如今也不介意再等上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去继续力量,日后再行掠夺中原。
他身侧的两个匈奴王眯着眼睛去看不远处的那座小关,小关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城门上面挂着个“断玉关”的牌子。
这个地方距离易收难攻的九原关并不算太远,可周围的地势却十分险要,只能人走,马是跑不过来的,放在平日,这等不能跑马的地方是被匈奴第一个排除的。匈奴主要的战力就是骑兵,要是一个地方连马都跑不了,那匈奴的战力就会被削弱八成。
可如今匈奴本身已经没有多少能上战场的战马了,这座断玉关虽然没有路直通中原,可有一条路是通着九原关的,只要打下来这座小关,就可以绕后攻打九原关,逼迫秦军不得不回防。
如此一来,匈奴的困境就可以解决了。
“我等带了八千儿郎,这是我们七个部落之中三分之一的青壮了。”冒顿左侧身穿半袖兽皮的壮汉闷闷道。
冒顿舔舔舌头,眼中闪过暴虐:“足够了,这么一个小关,守关的士卒绝不超过三千人。”
“登城之后先灭狼烟,绝对不能让消息传出去,我等占据了断玉关之后,立刻屠城,封锁住消息,才能顺利再打九原关一个措手不及。”冒顿是草原上的第一名
将,他的思虑十分周全。
周全的计划总能给人安全感的,听到冒顿的吩咐,其余人纷纷精神一振,心下的底气更足了。
匈奴人冒出来的时候,断玉关的守兵都惊呆了,丝毫想不通匈奴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这里也是三面环山,别说马了,人要爬山过来都不容易。
有人高呼出声:“敌袭!敌袭!”
顿时惊起了一关的守军,在这里镇守的秦军只有千人,面对数倍于他们的匈奴,秦士卒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此关的守将,周禀。
周禀自咸阳来到九原关之后,立下了一些功劳,蒙恬又觉得他年纪大了,不太适合冲锋陷阵,又有一肚子治理地方的学问,在军营之中做个将领太可惜,就将他分到了断玉关做守将。
断玉关地形特殊,没有匈奴的威胁,很适合周禀在此开学堂教授学问,为边塞培养一些人才,边关不缺武将,缺的是能治理地方的文官。
一刻钟之前,周禀还在学堂之中教《春秋》,接到副将消息之后,周禀甚至连儒袍都没来得及换,就握着剑冲上了城墙。
望着城墙外浩浩荡荡如乌云一般的匈奴人,周禀的脸色煞白。
他虽是儒家弟子,可也学过一点兵法的皮毛。
关中只有一千守将,可关卡至少有五千以上的匈奴人。
断玉关并不是个大关,城墙也不算高大,甚至城中连弓箭都没有多少。
守不住。
周禀的脑子中瞬间就划过了这三个字,
可他抬起头,看着周围惶恐的士卒,周禀煞白的脸色又坚定了起来。
他是秦的臣子,是儒家的弟子,是如今断玉关内唯一一个读完了《春秋》的人。
周禀沉吟了片刻,平静道:“我们必须守住断玉关,断玉关后,就是大秦的土地,断玉关内,是我等的妻儿,大秦的土地一寸也不能让,我等的妻儿……也只能依靠我们手中的矛了。”
“只要守住半日,援兵就能赶过来,断玉关就能守住了。”周禀的表情镇静,可他按着剑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城墙下的敌军各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匈奴的精锐,而自己这方最精锐的士卒都在前线,驻守在断玉关的都是老弱病残,面对八倍于自己的敌人,能守住吗?
周禀不知道。
可周禀知道,昔日儒家的圣人孔子周游列国,多次被敌人包围,生死一线,可孔子未曾泄气过。
所以他也不能丢儒家的脸面,守不住,也要守。
周禀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一管半个手臂长的管子,点燃了上面的引线。
咻~
一朵烟花冒着黑烟从管子中直冲云霄,在数千匈奴人惊恐的目光下炸开了。
巨大的闪光混着巨大的轰鸣声炸开了。
许多匈奴神色惶惶,被吓得腿都有些软。匈奴人是很迷信的,他们有自己的天神,有神山,甚至还有大祭司。
天雷……这可是天神才有的手段啊。
好在冒顿瞬间反应了过来,冒
顿目露凶光,红着眼睛,大吼:“冲锋!谁敢后退我就杀了谁!”
手中手起刀落,他身侧一个面露惧怕的匈奴中层将领就人头落地。
冒顿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他的脸上满是狰狞,天神?要是这世上有什么天神,那天神也只会站在他冒顿这一边!他一人一马都能从月氏跑回匈奴,若是天神偏爱的不是他,他早就死了!
这些秦人只是故弄玄虚……只是故弄玄虚!
在冒顿的威慑下,匈奴暂时忘却了天雷,开始发挥起他们凶悍的本性,悍不畏死的顺着梯子开始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