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讲究一个知己知彼,在他看来韩信很快就在大河的那一边安营扎寨,并开始生火做饭。
译吁宋并不着急,行军之中遇到高山大河要先驻军休息,先修整完再翻山渡河这是略通兵法的将领都知道的道理。
韩信却先命人建造了一座略有些简陋却十分高耸的箭楼,登上箭楼之后就从布袋中掏出了一个望远镜,双目透过望远镜的镜片看向河对面。
“若是对手不是个彻底的蠢货,那他必然会在那边伏兵等待我军到来。”韩信手指的方向,正是译吁宋埋伏的地方。
跟着韩信一同上来的樊哙等人摸摸脑袋,不吱声。
经历了这几个月的战争,他们已经悲哀的认清了一个事实——有时候人和人的差距甚至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更大。
他们根本听不懂韩信说什么,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毕竟每次事后都会证明韩信说的是对的。
不就是料敌先机嘛,很难吗?
对他们来说不容易,但是对韩信来说就是和吃饭喝水这么简单。
“译吁宋不是蠢人,他知道秦军再次攻打百越之后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可百越能够为兵的人数必定远远少于秦,所以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正好的时机。”
索性韩信也没有指望樊哙等人能听懂,只是自顾自的梳理思路,“而如今我军分成四路,就给了他逐个击破的机会,所以他必定会选择在四路
军队聚在一起之前就主动出击,因此他就要埋伏伺机而动。”
“你一开始就知道译吁宋会逐个击破咱们?”周勃算是几个人之中通晓兵法比其他几个多的,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这一点,顿时看着韩信的目光就变得不敢置信起来,“那你为何还要劝大将军将大军兵分四路呢,这岂不是给了译吁宋逐个击破的机会?”
韩信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是不兵分四路,那译吁宋肯定不会傻乎乎的主动攻击我军啊,若是他不再主动出击,那局势就是我军攻百越守,进攻的一方必然处于不利。而如今译吁宋不会放弃逐个击破的机会,所以他必然主动出击,形势就变成了他攻我守,攻守之势异也,他就处于不利方了。”
说的好有道理啊。
在场之人齐齐想着,他们虽然不如韩信精通兵法,可也在跟着赵不息之后就专门学过兵法,攻守之中进攻方占据弱势这个道理他们还是都懂的。
不过,四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这么容易就能变换攻守之势了吗?可兵书上不是说很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吗?
“这条河加上那边的密林,还有这一片的地势,应该是伏击的最佳埋伏地了。”韩信拿着望远镜看了一圈,又从袖中掏出地图来对比了一下。
“若再往后,四路军队便有合成二十万大军的可能,若是再往前,则没有这样
好的地势既能疲惫我军又能供他藏身。”
派人打探消息这事不仅是译吁宋会做,早在嬴政起了攻打百越的心思的时候赵不息就开始派商队到百越来做生意了。
顺便每个商队之中再带几个能测绘的墨家弟子,做生意嘛,当然得带着通晓数算的人了,去陌生地方做生意嘛,当然得带着几个善于识路的人才了。
韩信沉思了一下,侧头吩咐周勃:“将主君送过来的军地望远镜搬上来。”
虽说按照他的估计,百越之地最多也就只能凑出来十万军队,可这种事情总是保不齐的,若是少了还好多,若是多上几万,那他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
倒是可以根据那片密林的大小估计一下其中能藏身的军队数量,宁可过于重视敌人,也不能过于轻视敌人。
这款军地望远镜是墨家最前沿的科技产品,需要五个墨家弟子按照数百页的说明书组装足足三个时辰才能组装完毕,里面的每一个零件都是墨家大师手工打磨的,哪怕现在赵不息已经是墨家巨子能够调动墨家所有人力物力了,可也只弄出来了这么一个。
在组装望远镜的时候韩信也没有闲着,他和李左车一起顺着河流边走边聊,其中数次还亲自撩起裤脚踏入河中感受着河水的流速。
“可惜主君不在。”韩信抬头看看天,云不太多,看起来似乎进来不会下雨,可天气这种事情也说不准。
李左车也点点
头。赵不息能夜观天象准确预测往后数日内的天气,这个能力还被李左车称赞为生来就是做名将的能力。
对赵不息为何能有这个技能李左车和韩信二人到都不觉得奇怪,本身能称为时代顶级天才的人总是会有些不同常人的天赋的,比如韩信,在每一次打仗之前,从地势到士兵流动都会一五一十先在他脑中模拟一遍,也就是说他打过的仗其实已经在他脑中模拟过许多次了,所以他才会一次不败,再比如张苍,对数字图形的敏感程度堪称恐怖……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计划。
等到韩信和李左车返回营地的时候望远镜已经搭建好了,二人又在箭楼上对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直到天黑透了,这才定下来战术。
“明日之后,天下将无人不识你韩信。”李左车被韩信天马行空又的确切实可行的战术给震惊的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知道用过晚膳要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李左车才对着韩信感慨了一句。
韩信微微一笑,右手抚摸着自己悬挂在腰上的剑鞘,意气风发道:“我早已磨好了剑等着这一天了。”
李左车哈哈大笑,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即如此,那你日后莫忘记给史官提一句你学过李牧的兵法。”
他这半个弟子,日后的成就必将远超他的大父李牧啊。
第二日,韩信调兵,却并不是渡河,而是命人将盛放粮草用过的袋子收集了起来
,将里面放上沙土,而后运到了河流的上游,并吩咐看守的将士将这些沙袋分三天放入河水中。
就在译吁宋都等得有些心急的时候,第四天,韩信终于整好了军队开始渡河。
眼巴巴等了四天终于等到韩信渡河的译吁宋顿时大笑:“哈哈哈,这竖子终于来了,鸣鼓,列军!今日我就要让着竖子知道,我百越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是在狂喜之中的译吁宋并没有发现,渡河的人数要远远比五万人更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望远镜,当人数多到万以上,一万人和五万人乌泱泱冲着你冲过来,看着根本没什么大区别。
血肉横飞,厮杀声传遍了战场,译吁宋已经杀红了眼,他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主将,一开始并没有看到有将领装扮的人。
“哈哈哈,竖子畏我,不敢上前耶!”译吁宋抹了把脸上的热血,对着左右大笑。
就在此时,一个副将忽然眼尖的看到了远处骑在马上的韩信,连忙指给了译吁宋看:“大王,您看那秦将在那。”
译吁宋狰狞大笑,驱使着□□的马就去追逐韩信,看到韩信惊慌失措地往河那边跑以后更是肆意大笑,“小儿腰未及乃父臂粗,胆小如鼠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