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张良起身,却毫无困意,他想要一个人走一走,于是告诉老仆先让老仆回去休息,自己要出门走走。
却没有看到,在他离开以后,老仆顿时精神了起来,指挥着下仆跳进溪水中又把琴给捞了出来。
“这是今日他的行动,都写在纸上了。”老仆匆匆出门,将琴和一张折成方块的纸交给一个相貌普通,放在人堆之中丝毫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人。
此人接过琴和秘信,连夜让同伴骑着马带着东西去往咸阳……
张良走在街上,四周寂静无人,夜凉如水,只有月光陪着他。
“好那小子,下去把老夫的鞋子拿上来!”
正在走神间,张良耳侧却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张良愕然抬头,却看到一个只穿着一只鞋的黄衣老者正箕坐在桥头上看他。
而下方的桥洞底下,一只黄鞋正躺在桥洞底下。
张良看着面前这老者年纪将近六十岁,却也不因被陌生老头随意使唤而生气,而是无奈摇摇头,走到桥洞下将鞋子捡了起来。
又在黄石公惊讶的注视下亲自半跪下给他将鞋子穿好。
张良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面前这年纪和范增差不多的老者,不放心叮嘱道:“老丈,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晚孤身一人出来可不安全,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吧。”
“
唉,算了,老丈,我看你腿脚也不灵便,我背着你回家吧……年纪大了还是要好好保养自己身体的,我有一位长辈,年纪和你差不多,却还身体康健的能一个打十个……还有一位长辈,年过九十都还身体硬朗……”张良半跪下去,等着黄石公趴到他背上去,好背着黄石公回家,口中还喋喋不休的叮嘱着。
黄石公:“……”
不该轮到他说台词了吗?
“老夫看你孺子可教,五天后的清晨,你再来此处找我。”黄石公憋了一阵,还是决定按照他早就想好的台词来。
张良微微笑了笑,摇头道:“明日我就要离开了,五日之后恐怕无法来赴您的约会了。”
说着还解下了自己的钱袋,将其递给黄石公,“这是一些钱财,您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也只能帮您到此了。”
他本来就是打算逃到长沙郡,在泗水郡只是途经暂住罢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六国之人都被问斩的消息,自然也该接着跑路了。
黄石公掂着手中的钱袋,又看着张良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眼看着张良就要走远了,黄石公这才反应过来,快走几步追了上去,扯住了张良的袖子,“哎哎,年轻人,你别着急走啊。”
“老夫看你骨骼惊奇,天资聪颖,正好老夫这里有一卷《太公兵法》,等老夫考察过你的诚心之后就传授给你如何?”
黄石公说的天花乱坠,
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江湖骗子。
张良看在他和范增年纪差不多的份上没有直接甩袖走人,而是礼貌又不失疏离地推开黄石公的手。
“多谢您的好意,我家中有事先走了。”
话都没说完,张良就推开了黄石公,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不是吧,自己看好的徒弟这就要跑了?
黄石公又拦下张良,直接掏出了一本《太公兵法》,说的天花乱坠:“这可是周朝的帝王师姜太公留下来的兵书,其中不仅有兵法,还有某侧,还有治国之术,你若是学成了,就可以做帝王的老师了。”
张良闻言却只是苦涩一笑:“就算此书当真是姜太公留下的兵书我也用不到了。张良已经是无根之人,这天下尽归于秦,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呢。”
饶是张良,在连番的打击之下也难免心灰意冷。
他想要复韩,可韩王室已经都死干净了,他纵是姜太公再生,也没法复韩了啊。
黄石公一愣,轻“咦”了一声,指尖微微掐动,面色变换了些许。
“几十年没出世这世道变得真快……”黄石公轻声嘀咕了一下,面色却放松了下来,他拍拍张良的肩膀。
“子房,别太灰心丧气,老夫看你面相,还是有封侯拜相的机会的,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张良还没来得及诧异,那黄石公却生怕张良不要一样把手中的《太公兵法》往张良手中一塞然后腿脚十分利索地就跑了。
仿
佛跑慢了张良就要反悔一样。
“老丈,您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日后我也好上门拜见您!”张良只来得及问这么一句。
黄石公只是潇洒地挥了挥手,“十三年之后,你可以到济北谷城山下寻我,那块最大的黄石头,就是我了!”
张良又追了几步,没有追上才无奈反悔。
看着手中的《太公兵法》,张良抱着看看也不吃亏的心思翻开了一页,可迅速就被吸引了进去,忍不住直接站在桥边摸出一根蜡烛点燃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半个夜晚,直到天色渐亮,蜡烛燃尽,早晨背着扁担卖饼子的小贩路过张良身边,张良的心神才被从书中拉出来。
张良心中难免激动,揣着《太公兵法》一路脚步不停地返回了自己歇脚的地方。
到了小院,老仆已经早起备饭了,他看着自己一夜未归的家主,下意识问了一嘴。
张良便只说了一下自己路上遇到一个老者,老者赠了自己一卷书。
老者的玄奇来历和书的内容却是一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