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沉默了。
赵不息看到嬴政不说话有点着急,扯着嬴政的衣袖:“爹~你就说,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主持编书吗?李斯淳于越都是外人,扶苏胡亥都会偏心,只有我,你的女儿不息,对诸子百家一视同仁,对您忠心耿耿啊!”
“其实。”嬴政缓缓开口,“你大可不必带上胡亥,朕从来就没想过让他编书。”
若是还想要大秦朝廷上有人才,那嬴政就不会昏了头让胡亥编书,对于胡亥的能力这几年下来嬴政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了,嬴政都怀疑自己那个基因变异的小儿子胡亥到底有没有把字认全……
对于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忠心耿耿之事嬴政没有怀疑,可对于赵不息对诸子百家一视同仁这件事嬴政却抱有不同看法。
嬴政看着赵不息,挑眉:“你对诸子百家一视同仁?朕看着你挺偏心农家的啊。”
“那让天下黔首都去学农种地不好吗?”赵不息没有反驳,而是抛出了嬴政无法反驳的原因。
这倒是,其他百家的弟子多了都不太好,可农家的弟子就算是遍布天下嬴政也不会担心。
最好人人都去学农,所有没用的贵族都认同农家的思想去自力更生种地才好,省的大秦的税赋要养那么多闲人。
秦国历代君王都是十分实用主义的君王,秦朝的爵位也只能通过军功换取而无法通过父子相传,如白起就算位至武
安君,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了,他的儿子也只是普通黔首,想要爵位就要自己杀敌换取。
在嬴政看来,有才能的大臣当然应当多多赏赐,可那些贵族家没用的纨绔子弟,整日在家中坐享着祖辈积蓄而自己混吃等死,就应该都送去接受农家的教育,自力更生种地养活自己。
不能给他创造价值的人,就是垃圾。
“你说的也有道理。”嬴政想了一下,赵不息喜欢农家医家和秦墨,这三家的弟子都是能给自己的统治创造价值的人,而且也不会想着争权夺利乱生事端,若是赵不息掺杂一点私货进去对自己的统治也是好事。
只是,嬴政打量着赵不息,身高虽说已经七尺了,可年纪却实打实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
虽说自己十三岁的时候也已经登基称王了,自己的小女儿也继承了自己的政治天赋,治理地方颇有一套,可有些东西是天赋可以做到的,有些东西哪怕是有顶级天赋也是无法在少年时候就能做到的。
著书立说就是一件需要时间和积累要远超于天赋的事情。
哪怕是自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可嬴政也认为对于诸子百家的学问了解的深入程度上,淳于越和李斯远超于自己。
可赵不息给出的理由也没错,自己需要的正确思想不是儒家思想也不是法家思想,而是能让天下人拥护自己统治的思想,此事的确还得是交给自
家人更放心。
嬴政沉思片刻,道:“此事不着急,朕打算先让儒家和法家再吵一阵……”
正好他也能接着这个机会磨练一下他那些被儒家忽悠傻了的子女。
赵不息没有成功拿下大秦基础教育教科书的主编权倒也不恼,而是退而求其次提议:“爹,你要是不放心我编基础教科书,我可以先编兵书和医书啊。”
嬴政挑眉:“兵书?医书?”
“对,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大秦军校,专门培养对我们忠心的将领,我汇聚兵家百家之长,编一套从入门到名将的教科书供应大秦军校学习使用。”
赵不息拉着嬴政的手,苦口婆心道:“那这样日后也不用担心将领功高盖主或者兵权被一家掌握了,军校中出来的将领都是我们自己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关系多牢靠啊。”
不愧是他的麒麟女,怎么每个主意都能挠到他的痒处呢。
嬴政再次心动了。
现在将领培养都是家族培养,兵权世代交接,将领在军中派系对立的程度不下于朝中各家大臣对立,比如秦朝的军队之中,将领几乎都是王家和蒙家的嫡系。
嬴政倒是不介意这个,总归只要他还在一日,无论是王家还是蒙家都不敢惹是生非,可万一自己日后的后人中有不中用压不住将领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小则白起冤案再现,大则江山社稷毁于一旦。
嬴政爱才,哪怕是当年李信带兵大败他也没
有治罪于李信,而是依然重用他,他也爱江山,嬴家的江山,必须自他而始,往后秦二世秦三世千秋万代的传下去。
无论是君王害怕将领功高盖主冤杀名将还是名将造反图谋天下,这都是嬴政不愿意看到的。
可如今,嬴政却仿佛看到了能一计而绝此后患的可能。
嬴政看着赵不息,颇感兴趣:“吾女说的对,既然老将领培养的新将领必定会属于老将派系,那为何朕不能自己培养朕之派系的将领呢。”
“编撰兵书……你可以先行编撰,朕会让朝中将领都配合你,待到编撰成功以后再拿来朕审阅。”嬴政思考了片刻,觉得编撰统一思想的教科书虽说现在还不能交给赵不息,可编撰兵书倒是可以交给他的小女儿。
兵家还是天赋要比经验重要的,而自己的麒麟女继承了秦武王和赵武灵王的兵法天赋,哪怕是王翦也颇为赞赏,再加上她身边还有那个王翦盛赞为“小白起”的韩信陪着,编撰兵书倒是可以交给她试一试。
若是自家的小麒麟女当真有著书立说的本事,那教科书交给她编撰倒也可以。
至于医书,嬴政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医家对他的统治没什么影响,不息喜欢就编撰一本也不无妨,况且她身边还有艾老跟着,不会出大错。
赵不息虽然没能成功砸破门,可也推开了窗子,算是达成了一半的目的,顿时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
。
“爹,你放心,我肯定把你的大名写在兵书的第一页!”
嬴政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十分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