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呢,反正都是六国之人,这个赵姁还能对他一个身无长物的逃犯又什么企图不成?
一方有意,一方重义气好结交朋友,两人没几句话就打开了话匣子,聊得热火朝天,同时赵不息也没有冷落张良,三两句话张良就自然的融入了进来。
有着张良这个赵不息和项伯共同的朋友,二人之间的聊天就更顺利了。聊了一会项伯就有事先告辞了,将地方留给了张良和赵不息叙旧。
赵不息便将琴拿了出来送给张良,张良摩挲着琴,如获至宝,眼睛都亮了。
张良家中世代都是大贵族,大贵族子弟就是喜欢打猎、音律这等“高雅”爱好,张良也
不例外,他精通音律,最喜好琴。
“我年少时,家中也有一把好琴,父亲还曾言待我长大之后就将那琴赠予我。”张良低眉浅笑着,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端是君子如玉。
“只可惜我还未曾长大父亲就走了,家道就此中落,再后来秦灭韩,我家中那把琴也被秦人抢走了。”张良声音低了下来,眉眼间略带忧郁。
赵不息正想怎么趁虚而入趁着自己心爱的大才脆弱的时候安慰一下他,张良就已经自己调节好了心情。
他抬起头浅浅一笑:“其实我家道中落也不是什么坏事,秦灭掉了韩之后,韩国朝堂上所有重臣都被杀了全家,倒是我家因着父亲早亡远离了朝堂侥幸躲过一劫,虽是祖宗留下的家产没了,但好歹人还活着。”
说是这样,可数百年的基业一朝就没了,自家世代效忠的国家灰飞烟灭,张良怎么能不恨呢。
“不息可愿意听我弹奏一曲?”张良抱着琴,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出声道。
有点像得了宝贝拿出来炫耀的小孩子。
赵不息当然愿意了,她本身就喜欢听琴,当然这时候除了打猎听乐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
更不用说是张良这位被写在历史上的美人给她弹琴了。
张良将琴放在身前的案上,垂目低眉,修长的手指波动琴弦,一阵流畅跳动的乐声从张良之间冒出。
赵不息抚掌称赞:“好啊,子房之琴声,如鱼跃溪水
、鹿过林木,欣欣然如沐浴春风。”
琴声更欢快了。
“好啊,如两雀对鸣,溪水破冰,子房心情必然愉悦啊。”赵不息又称赞。
张良对音律的确十分精通,行家一上手就知道有没有,赵不息虽然自己弹琴的技术一般,可欣赏力却很高,只听了这一会也能听出来张良的琴技高深。
张良一曲罢,眉眼都轻松了许多,他嘴角含笑看着赵不息:“伯牙遇钟子期,良遇知音,自然欣喜。”
他看着赵不息的眼神又更加亲近了几分。
大部分人还是需要回应的,无论是写文章还是弹奏音乐,都需要其他人的回应演奏者才会更加感到愉悦。
张良平日好读书好剑术好音律,读书尚且能在书中和作者心神相交,剑术他周围也有游侠可以相互切磋,唯有音律曲高和寡难有知音。
不是家学深厚的大贵族子弟谁有那个时间和金钱去玩音乐啊,就算是大贵族子弟,也是听了乐子的多,真懂音乐的少,对于这等人,张良自然不愿理会。
好不容易遇到赵不息这个能欣赏音乐的,张良自然欣喜若狂。
“那我可要辜负子房的信任了。”赵不息轻松耸肩,“我是个俗人,只会听不会弹,只是粗通一点皮毛。”
张良弯弯唇角,反问:“钟子期又岂会抚琴乎?”
两人相视一笑。
张良便又开始抚琴。
琴声昂扬,随即又低沉起来,如泣如诉,声声断肠愁,秋山猿鸟恨。
赵
不息抿了口温水,看着陷入了哀伤的张良,大概能猜出来张良的琴声为何忽然从昂扬变成悲伤了。
估计又是想到了自己的国仇家恨。
赵不息干脆摸出了自己带着的哨子,说是哨子,但是上面有一排小孔,可以控制吹出的声调,和短笛已经差不多了,赵不息一直挂在脖子上随身带着,用来紧急的时候沟通部下。
比如若是现在遇到了危险,赵不息只需要急促吹响三声,她所带着的那数十个剑术高超的门客就会立刻从门外冲进来,避免了摔杯为号的不准确性……
此时赵不息拿出来却不是叫人的,而是轻轻吹起了一曲《将军令》,她很长时间没有吹过了,本来学的时候就是因为兴趣才去学的,曲调吹的颇为生疏。
却也成功的将张良原本哀伤的曲调带的激昂了起来。
张良鼻尖沁出一滴晶莹的汗珠,十指跟着赵不息的曲调拨动着琴弦,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来,只瞬间就将原本的哀伤之气冲散的一干二净。
心中竟然有一种自己正在战场上调兵遣将的感觉。